沈慷见刘知府不给他面子,很生气,还想再开口,被杜氏以眼神制止了。杜氏知道今天的审判对长房极其不利,她已做好最坏的准备,也有了应对之策。尽管她的应对之策是下策,她不得已而为之,但有失有得才是常理。
仅半个时辰,挑出来受审的人就审理完毕了。白茶、韩嬷嬷和月白交待事件的起始经过,沈荣瑶和沈臻萃之所以要跟沈荣华对着干,以至于惹出祸端,都是四太太吴氏身边的王嬷嬷怂恿鼓动并策划的,而与王嬷嬷密谋此事的人就是沈臻静的教养嬷嬷何嬷嬷。至于龙头节当天东西跨院为什么会坍塌、茗芷苑的门房为什么会起火、祠堂门口的火盆爆出火油盒却没起火,她们就不得而知了。
刘知府寻思片刻,说:“带王嬷嬷、何嬷嬷过堂受审。”
卢同知忙说:“回大人,王嬷嬷和何嬷嬷年纪不小,且又受了家法,都有伤在身,不便过堂受审。王嬷嬷听说要审她,曾企图自杀,被下官派人看押了。”
“此等怂恿谋害主子的恶奴不但犯了家规,也犯了国法,本该重罚。”刘知府敲吃惊堂木,沉声说:“将二人押回府衙收监,待案子审清之后一并判决。”
“是,大人。”几名衙役应声退出,去押王嬷嬷和何嬷嬷。
刘知府给王嬷嬷和何嬷嬷定了罪,二人只要被关进府衙大牢,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可她们毕竟是奴才,若背后没人撑腰,哪个敢谋害主子?这个问题刘知府摆明了不想再追究,奴才要替主子办事,还要替主子挡罪,这也是规矩。
王嬷嬷是吴氏的左膀右臂,此次被定罪,吴氏不但不惋惜,反而很畅快。若不是因为篱园出事,她根本不可能发现王嬷嬷是杜氏安插在她身边的钉子。今天借官府的手很麻利地拨掉了这个钉子,她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大嫂,你说若王嬷嬷死在大牢里,变成冤魂,会来找我还是找你?”吴氏别有意味地看着杜氏,杜氏的脸色越阴沉,她就越觉得畅快。
“你的下人就是变成冤魂也不该来找我,她就是含冤而死,冤枉她的人也不是我。”杜氏的脸色很难看,但说话的语气很坦然,好像王嬷嬷她没有任何关联。
沈惟刚跟吴氏订下亲事,还没嫁过来,她就费心埋下了王嬷嬷这个暗桩,轻易不会用。这次沈臻静为谋害沈荣华,设下了连环计,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还暴露了王嬷嬷。这是杜氏莫大的损失,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装出无所谓来掩饰。她知道吴氏也就是用暗话敲打她,还不敢跟她撕破脸。
吴氏抹泪哽咽,说:“这王婆子真不是东西,我母亲和我还有六丫头都这么信任她,可惜我们所信非人。六丫头中了奸计,惹出这么大的祸事,都成惊弓之鸟了,可怜见的。这帮丧尽天良的,专拣软柿子捏,欺负我们一家就这么痛快?”
杜氏冷冷哼笑两声,说:“四弟妹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谁是阴谋的受益者,谁就是阴谋的设计者。篱园的事很严重,死伤了这么多人,长房和四房都有人受伤。四姑娘和六姑娘是祸事的直接制造者,闺誉是毁了,也难逃严惩。大姑娘没有对下人严加约束,纵仆惹祸,也难逃指责与非议。四弟妹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四弟妹有气可以冲我撒,谁让长房和四房同病相怜呢?”
“损了阴德的,也不怕遭报应,迟早害人害己。”吴氏斜了沈荣华一眼,恨恨地说:“这小贱人倒是风光了,跟她那养汉娘一样无耻,迟早让她好看。”
吴氏嘴上骂着沈荣华,心里对沈荣华又妒又恨,同时也恨毒了杜氏。对于杜氏意有所指地套近乎,摆出长房损失惨重的事实,拉拢四房,吴氏并没有立即贴上去。她确定王嬷嬷是杜氏安插在她身边的人,无论杜氏如何巧舌如簧,也安不到沈荣华头上。沈荣瑶和沈臻萃跟沈荣华对着干,也是王嬷嬷挑唆怂恿的,目的就是按沈臻静的诡计谋害沈荣华,还要让她们做沈臻静的替罪羊,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又害了大家。这一点,杜氏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难以掩盖事实。
杜氏刚想再说话,就见沈臻静扶着披红的手如杨柳拂风般走进来,后面跟着沈臻萃。两人都戴着白纱帏帽,进到临时公堂,两人就躲在一棵花树后面往这边张望。沈臻萃在看吴氏,而沈臻静目光晶晶发亮,她看的是杜昶。杜氏当即气得心窝疼,可她不敢发作,以免不慎小题大做,沈臻静的名声可就彻底扫地了。
沈荣华端坐在篱园主事的位置上,看到杜氏和吴氏嘀咕,她的嘴角挑起不屑的笑容。又看到沈臻静和沈臻萃进来,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一张俊脸越发明媚灿烂。好戏少了沈臻静,就如同好菜少了调料,根本热闹不起来。
刘知府把上一次审问的口供拿出来简单看了一遍,寻思了一会儿,又和卢同知商量了几句,才让衙役把主动提供消息的人带上来。人带上来之后,刘知府敲响惊堂木,告戒他们必须实话实说,若有半句诬陷之辞,定会严惩不怠。
主动提供消息的人有秋生和他的干娘秋婆子,还有因砍伤何嬷嬷,被沈谦昊下令打了一顿关起来,今天才刚刚放出来的宋嫂子和几个老婆子。看到这几个要提供消息的人,尤其看到宋嫂子那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