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彤说完就向柳老太太告辞,她看也不再看梅远志一眼,就昂首往外走去。
梅远志气得几乎吐出一口老血来,但是经过来洛邑后的这许多事情,他已经知道梅若彤是言出必行的,所以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可他不肯低头,仍然疾言厉色地对着梅若彤的背影问:
“你终究也是个未嫁之身,这种丑事闹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知道要点脸面吗?”
梅若彤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梅远志说冷冷地说:
“脸面?呵呵呵,从你和李氏合谋把我卖去靖勇侯府配阴婚开始,整个梅家就都没有脸面了,你还想让我维护什么脸面?”
梅若彤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愤怒,更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悲伤,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梅远志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看着梅若彤的身影走进了夜幕之中。
青竹在临走的时候很不屑地对梅远志说:
“老爷,县主吩咐的事情我会让人去盯着的,你可要记清楚了县主刚才说过的话。”
梅远志跌坐在地上,就自己爱妻那身子骨,别说在这大热天里跪上一个月了,怕是三天都跪不了人就没了。
梅若彤回到林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焦嬷嬷等在二门口,一见梅若彤和青竹就忙迎了上去。
梅若彤忽然觉得异样,扭头看向左边的花廊,就见韩煜正站在廊下,眼神里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杨柱子是廖勇最得用的人,今天的事情韩煜必定是知道了的。
见梅若彤看过来,韩煜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要过来和梅若彤说话的意思,而且他站的位置,站在焦嬷嬷的那个地方根本就看不到。
梅若彤知道韩煜是不想给她增添麻烦,就对韩煜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情,然后就跟着焦嬷嬷往福寿堂走去。
韩煜又在花廊下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踱着步往自己所住的客院走去,他觉得有些忧伤,虽然他知道今天她又游刃有余地把事情解决了,但想到她总要面临这样艰难的处境,自己却帮不上忙,韩煜就有些焦急。
月如弯弓,韩煜看着月亮发了一会儿呆才走进了屋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机会和梅若彤一起离开,但是他有耐心等下去,他只是希望梅若彤的日子能过得稍微轻松一点。
除了大太太和三房的两个孩子,林家的人都还等在老太太的房里。许是看出来梅若彤累了,老太太就让青竹把事情说了一遍。
大老爷没听完就变了脸色,都不敢再多看梅若彤一眼。
老太太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她看了一圈厅里的众人说:
“这次是她自找的,彤儿没把事情的真相捅到官府去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至于她在侯府里会怎么样,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
老太太摩挲着手里的佛珠,十分平静地对众人吩咐道:
“从现在起,我们家的人都不许再和侯府来往,谁若是再敢插手去帮她,就等着我老婆子开祠堂严惩。”
众人都忙答应下来,坐在角落里的林庭芳含泪看着主位上神情浅淡的梅若彤,只觉得心如刀绞。
老太太说自己累了,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可所有人都坐着不动。
焦嬷嬷走上前扶着老太太往内室走,梅若彤也站起身去搀扶,老太太握了握梅若彤的手说:
“好孩子,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起太早,晚上再来陪我用饭就好。”
昏黄的灯光下,老太太的眼睛越发浑浊,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分明有两行泪落了下来。
梅若彤无声地叹了口气,才终于感觉到了累。她跟大老爷和二老爷夫妇道了别,就领着青竹走了出去。
梅若彤走了,厅里的众人才都起身回自己的院子。没有人说一句话,候在院门口的下人们也都悄无声息地迎上各自的主子,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散往林家的各个角落。
东宫的书房里,韩清扬已经在地上跪了许久。
太子李彦召终于从书案后抬起头,淡淡地说了一声:
“起来吧。”
韩清扬站起身不说话,只默默地低头看着泛着冷光的地砖发呆。
李彦召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韩清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你只管放心去南疆吧,世子之位就算是你辞了,也轮不到卫国公府来染指。我等着你立功回来,到时候这个爵位仍然是你的。”
韩清扬重新跪下重重地给李彦召磕了几个头,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李彦白从后殿里转出来,给李彦召行礼说:
“皇兄,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李彦召有些歉疚地对李彦白说:
“二弟,韩清扬在南境将士里十分有威望,我怕太过打压他会寒了将士们的心,这次就委屈你和颍河了。”
李彦白微微地笑了笑,温和地对李彦召说:
“我觉得夺爵对于韩世子来说已经是极为严厉的惩罚了,他这次去南境,任务重风险大,还请皇兄好好安抚韩世子,以便他安心为国效力。”
李彦召脸上露出笑意,拍了拍李彦白的肩膀说:
“我就知道二弟你心胸宽广,好,那你回去吧。”
李彦白点头,再次给李彦召行礼后就往外走去。
李彦召背手看着李彦白离开,忽然又叫住他,微笑着说:
“二弟,我和你皇嫂都在等着喝你和颍河的喜酒,你可得加把劲儿,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