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书房,岳训悄然走了进来,低声对太子李彦召说:
“殿下,信已经送出去了,只是二爷还在南下的路上,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到信。”
李彦召从书案后抬起头,对着岳训点了点头,神色间便有了几分阴郁。
岳训退出去没多久,太子妃陈蒹蕸就走了进来,她给李彦召倒了杯茶,然后站在李彦召身后,一边轻轻地给他捏着肩膀,一边低声说:
“殿下也不必太忧心,颍河素日里都不出门,就算端王妃真的知道了,轻易也拿她没办法。”
李彦召捏了捏眉心,发愁地说:
“颍河是二弟心尖上的人,她若是出了差错,我们就太愧对二弟了。”
太子妃默然了片刻,才低声说:
“谁能想到端王竟然对颍河动了心思呢,而且父皇和德妃又……”
说到了宣德帝,陈蒹蕸就不敢再说下去,十分小心地看了看李彦召的脸色。
李彦召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后说:
“若是林家老太太没有这场病,颍河此刻便还陪着母后在行宫里,便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她是个小心妥帖的性子,所以文君才会邀请她跟着一起去。不过现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会命五成兵马司加强林府附近的巡查,再让岳训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暗中保护颍河,至少二弟回来之前她不能出事。”
太子妃应了一声,也自去安排人探听端亲王府那边的消息。
端亲王妃贾筱雯一把将桌上的汝窑白瓷盏扫到了地上,又起身将多宝格上的摆件砸碎了一大片,然后对着吓得战战兢兢的宫人吼道:
“都给我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几个宫人连滚带爬的出了门,一直肃立在一旁的张嬷嬷很平静地走过去把门关好,然后皱眉看着贾筱雯说:
“今天是小世子的生辰,王爷怎么着也会回来一趟,王妃发泄完了就该去梳妆,难不成要这个样子去见王爷不成?徐侧妃她们可是早就在等着了。”
张嬷嬷是贾筱雯的奶娘,服侍了贾筱雯二十多年,是端亲王府内院第一有脸面的下人。
贾筱雯扑到张嬷嬷怀里大哭起来,哽咽着说:
“都已经给他纳了几个侍妾了,可他还是不爱回后院,我只当他的性子就是这么冷淡,想不到他的心思竟然在那个贱人身上,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我的脸还往哪儿搁?我以后还怎么出门?连徐氏她们几个贱人也要看我的笑话。”
张嬷嬷这才放缓了神色,抚摸着端王妃的后背轻声说:
“毕竟是发生在宫里的事情,又是少人走动的正午,外命妇们哪儿那么容易知道这个消息?王妃还是收拾齐整迎接王爷的重要,至于林府那个小贱人,交给老奴来处置就行。”
端王妃这才抽出帕子擦泪,张嬷嬷便叫了侍女进来收拾残局,她自己领着端王妃进了内室去梳洗。
老太太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醒了过来,虽然依旧看不见,也说不了什么话,却能坚持着喝下几口水了。
福寿堂上下一片喜悦,韩煜微笑着看了看喜极而泣的梅若彤,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晚饭后,大老爷和二老爷亲自带着林辰晧和梅臻阳去外院找韩煜道谢,坐着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才离开。
林辰晧走了一段路,又忍不住回头向韩煜的院子看去。
韩煜还站在客院门口,见林辰晧回头,他就十分客气地拱手笑了笑。
风依然燥热,夜色中的韩煜却安静的如一汪清水般令人舒适。
二太太终于吃了几天来的第一顿舒心饭,服侍着二老爷睡下后才心有余悸地说:
“母亲终于缓过来了,我可是快要吓死了,若是母亲真的有个不测,大嫂要求分家的话,对咱们可是没什么好处。”
二老爷这几日都在秘密的查梅若彤交待给他的事情,此刻听二太太这么一说,心里忽地就是一惊,是啊,母亲如果去了,谁的好处最大呢?大姑娘林庭瑶不能回林家来避难,那可是老太太下的死命令。
二太太见二老爷忽然间沉了脸,就忙问他有什么事。
二老爷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探查方向了。
老太太醒过来的消息传到了墨兰苑里,大太太手里的佛珠便滚了一地。
春草已经面无人色,跪在大太太身边低声说:
“太太,奴婢悄悄过去看了,县主日夜都守在老太太身边,一饮一食都要亲自查看。焦嬷嬷也看的紧,外人谁也进不了老太太的院子。”
大太太抿紧了嘴唇,暗黄消瘦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冷笑。
活过来便活过来吧,时日长久,难不成那个贱人还能在福寿堂里守一辈子不成?
“你的家里人都在哪里?”大太太忽然睁开眼看向春草问。
春草猛地打了个冷颤,额头上的汗珠便滚滚而落,她俯下身子连着给大太太磕了几个头,才颤着声音说:
“奴婢的家人都是大姑娘的陪嫁,如今都在大姑娘的庄子上过活,身契也都在大姑娘手里,奴婢知道该怎么做,请太太放心便是。”
大太太这才轻轻地嗯了一声,摆手示意春草可以出去了。
老太太喝了几次药后,终于在两天后可以稍微进食一些稀粥了。
梅若彤让去外院请韩煜过来,大老爷忙命人去了,自己则带着林辰晧和梅臻阳继续候在正厅里。
这位韩家的公子在林家客院里住了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