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算是发现了,跟韦承恩这种脑袋简单的人说话,就该有话直说,采取循循善诱的方式是不对的。
他直接道出:“因为龙武军上下一心,抱成一团,又有了公认的领袖,所有人都听从陈远足和张虎二人的号令,所以当他们冲过来时,便似捏成了一只拳头挥过来……反观我们南衙禁军,各打各的,又没有一个公认领导者,谁也不服谁,所以人数再多,也只是散沙一盘,成不了气象,当然也就打不过对方了。这跟两军对垒是一个道理。”
“对!杨老弟说得对!”
韦承恩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叫好。
可他忘了他两条胳膊已上了夹板,牵动了伤势,又疼得叫了半天。
“杨老弟真是……文武双全啊!我们这边就差一个老大,只要有了老大,龙武军那帮小子压根不是对手……”
韦承恩说着,挺直了他的腰杆,随便把一身伤势完美地展示出来,“杨老弟认为,谁有资格当南衙禁军的这个老大?”
杨钊识趣道:“非韦大哥莫属!除了韦大哥,谁要做老大,我杨三第一个不服!”
“杨老弟真是,好眼光!好眼光!”韦承恩乐开了花,“放心,我当了老大后,你就是我的……老二了!”
韦承恩是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
他说干就干,酒也不喝了,当即传令出去,把所有皇城里的兵曹营武侯召集起来,先把他们给“收服”了。
如此一来,他信心倍增。
接着就出了门,去收服金吾卫的其他部队和监门卫的底层将校们去了……
杨钊长出一口气,他终于得清静了。
就凭韦承恩一个八品金吾卫兵曹参军,家庭出身在京城中也算不得多显赫,想让那些个个眼高手低的功勋子弟们认他做老大,怎么可能?
所以,这必定是一项困难重重且漫长的过程。
如此一来,韦承恩便没有精力和时间来缠着杨钊,跟着他去实现什么幼稚的南衙禁军的伟大复兴计划。
…………
杨钊猜得没错。
韦承恩再也不提与龙武军打架的事了,因为他有了新的事业,统一南衙禁军内部。
这显然是一项极艰难的事业,没个十年八年实现不了……
可杨钊并没有清静太久。
他才远离了幼稚的禁军内部争斗,接着,一件更幼稚、更荒唐的事找上门来。
这天,他刚刚回府。
府内管事田老儿就跑来告诉他,客房里有人找他。
竟是杨铦府上的前院管事。
“杨三爷,我家主子有请。”
“杨监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奴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近来常听主子念起杨三爷,说三爷你英雄了得,因而老奴猜测,应当是请杨三爷过去吃酒的吧?”
那管事透露些信息出来,无非是想讨要些赏钱。
杨钊自然也不会吝啬这点小钱。
可他心里犯嘀咕的是,杨铦会说他英雄了得?
瞧这管事认真的样子,又不似在说谎……
虽然杨钊这时也算在京城中站稳了脚跟,既在金吾卫里谋了份差事,也偶尔跟着杨花儿一道结交些权贵,慢慢的让旁人知道杨家还有他杨钊这个人……但在志大才疏、且正鸣鸣得意的杨铦眼里,他的这些成就根本算不得什么。
莫非是,他在城南弄断张虎胳膊一事传了出去?
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几个当事人。
杨铆等人是不可能说出去的,这几天他们都不敢去武侯铺里值差,一直躲在府里面,就是怕张虎寻仇,更没有道理去四处宣扬,引仇人上门。
张虎也不可能。
毕竟他那么硬气一个人,极重视名誉和声望,怎么可能主动把自己受辱的事往外说?
事实上,张虎不但没有外说,也没有听见他出来寻仇,就好像那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骑在路上时,杨钊前后想着各种可能性。
一直到他发现去的不是宣阳坊的街道。
“我们不是去杨府吗?”
管事忙应道:“哦,主子说了,他在韦七爷的府上,叫我直接把你带到韦府里去。”
杨钊瞧管事的神情,大概他也不知道具体原委,便不再多问。
来到韦兰的府上。
杨铦果然等在那里。
见到杨钊后,杨铦一反他之前的傲慢,亲切地称呼道:“小三,可把你给盼来了。”
杨钊实在看不惯杨铦那副十足的废材模样,可也只能在脸上堆满笑容:“杨三见过杨监。”
“小三哪,我们可是一家人,怎么能叫得这么生分呢?叫旁人听了去,反倒成笑话了。”
韦芝这时在一旁调侃道:“原来在杨兄眼里,我和兄长倒城旁人咯?”
“大哥。”杨钊只能换了称呼。
“这才是一家人嘛!”杨铦看起来十分开心,拉着杨钊进了屋,“快进来,酒菜都给你摆好了。”
韦兰和韦芝两兄弟也随后进了屋。
四人分宾客坐下后,便开始了一阵互相吹捧和劝酒。
堂下,还有乐伎在抚琴跳舞助兴。
吃了不多久,杨铦便托有急事离开了。
杨钊注意到,韦兰这时面露不快,想要阻拦,被韦芝给拽住了。
这说明杨铦的半途离开也在韦氏兄弟的意料之外。
杨铦一走,席间氛围有些微妙。
韦兰本就不擅长虚与应酬,这时也耐不住性子了,把酒杯一放,朝下面的乐伎吼道:“都跳的些什么鸟东西,给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