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倘若哪日圆寂,唯不舍人间杜康啊黄梵苍呵呵笑着,几只酒坛摆在院中的石桌上,伸手将酒坛上的朱红封纸撕开,手扇着酒气眯眼嗅了一下,昏浊的双眸都似染上了几分醉意,“是往年雪水酿的梅花酒,老道亲自封的坛,香着呢……”

华青衣顺手揽了一坛过来,老酒鬼的梅花酒香气不如陈年佳酿,却重在一个醇字,入喉时也不顺滑,一路火辣辣的直烧向胃,酒劲很大,正是贪酒之人所爱的那一种。

他取了面纱静静的陪他对饮,没有酒盏,但抱着酒坛喝的方式他做出来依然优雅至极,那张脸展现时,黄梵苍仍然愣了一下,继而似感叹出声,“真是一副好面相,老道说的可不是红尘俗世中的所谓美貌,说起这眉心印,最出名儿的那位……就要属慈航真人,呐,就是那些个秃驴口中称一声观音菩萨那位,说起秃驴子儿就让人生厌,少林寺那个至净秃驴,不就是内力比老道高那么一丁点儿,道法佛竭他倒是悟了几个?整天就一副傲气模样,看他一眼老道就跟喝醉酒似的——想吐!”

黄梵苍说得口渴,又呷了一口酒,皱褶密布的脸上霎时就染满红云,“扯远了,还是说说慈航真人,这不,不懂道法佛法的人也要称一句美观音么,好面相,好面相啊,最适合修仙不过了,何必执念于世俗留不住的情感……。”

华青衣举起酒坛的动作一顿,遽尔一语不发,黄梵苍又叹了口气,“怎么每次喝酒都是老道一个人念叨,你这人,话也太少了。”

他又说了些什么,华青衣似安静的听着,直到眼尾余光瞟到一道白光自房中窗边掠出后,才眸光遽沉下去,一声不吭的喝酒。

“福生无量天尊!”黄梵苍突地站起身,一手拔出腰中长剑指天,一手抱着酒坛,脚步在雪中落下歪歪斜斜的脚印,竟开始舞起剑来。

醉意潦倒的姿态竟愈发让他的剑法缥缈如游龙奔走,白发老者凌空脚尖一点侧边树干,剑气如道道波光,横扫过堆满积雪的梅树,雪片伴着红梅花瓣如红雨纷扬而下,恰此时,他道袍翻飞,白发在雪夜中飞扬,缓缓落地,恍如仙者。

“哈哈哈……青衣道长,老道赠你一场红梅落雪……”黄梵苍似极其满意自己的剑法沾沾自喜地朗笑着,眸光瞥到华青衣已醉得伏在石桌上,片片红梅轻轻打旋儿纷落在他如墨似缎的长发间,梅香沁人。

“还真是认真在喝。”黄梵苍嘀咕一声,复又坐了下来自个儿独酌,那人却缓缓抬起迷蒙的醉眼,望着满桌凋零的红梅怔神。

“漂亮么?”黄梵苍哼哼一声。

他眯着美眸怔怔的凝着,尤记那天夜里,她眉心处描了一朵五瓣红梅,“漂亮……。”

黄梵苍只当在夸他剑法舞出的红梅落雪,颇受用地笑眯眯点头,“青衣道长喜欢梅花么?老道也挺喜欢这梅花,花中当属它最傲气。”

“我爱……”

“你也太矫情了。”黄梵苍嗤笑一声,又听他迷迷糊糊呢喃几句,便凑着耳朵去听,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了下来,“青衣道长,你醉了。”

华青衣苍白的面容染了酒气,将仙祇般的容貌衬出几分浓艳,却是趴在桌上勾唇一笑,便是艳丽入骨,“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唔……娘子……”

黄梵苍无声叹息,“你当老道真老眼昏花么,往生灯塔中你点的莲花灯下压着谁的名字,老道早就看见了……”

他又往院中的房屋一望,“方才她在屋里罢,不知你心中是不是怨老道此时出现,你这命格……也是害了她。”

“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呵呵……还是相思好……娘子……娘子……。”

相思已成灾。

“行行行,哪有人一醉了就不停念情诗的,人家什么时候成你娘子了,还害不害臊,老道脸都给你念红了,真是……老道再给你想别的主意成不?”黄梵苍只觉一身鸡皮疙瘩,抓了抓花白的头发直犯难。

“我也送你一场红梅落雪…。”他突地站起身,袖下滑出一柄雪色孔雀羽扇,身形一掠,凌空将羽扇漂亮的旋开,煽动便是一阵凌厉劲风,打在承负院中的梅树上,抖落一场飘飘洒洒的红梅落雪。

道袍宽大的衣袂却被人狠狠一带给拉了回来,黄梵苍恨铁不成钢的怒瞪他一眼,“儿女情长能有多苦,苦得过芸芸众生么!”

“苦得过我一生。”他眸光朦朦胧胧,话落就捂着心口倾身吐了起来。

“早知不该带酒来找你,上次是老道醉了你好端端的,这次你却醉了,老道还没喝尽兴呢,哎……”他扶着华青衣往房中走,一路听他念个不停,真是耳朵都给他念烧起来了,顾不得仪态一脚踹开房门,看到屋中一片狼藉的景象整个人都怔愣在当场,“看来老道来的时间似乎是不太对,啧,这是你给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么,当真看不出来你小子……”

“两个黄鹂鸣翠柳,柳,柳……柳暗花明又一村,长相思兮长相忆,呃…。思,低头思故乡……”他不时难受得干呕几声,仍喃喃如诉。

黄梵苍拍着他的背,头有点儿疼,脸色有点儿僵,“老道知道你诗书念的多了,不用再念了,真的!”

他以一只脚去拨满地的残渣,试图找个下脚处将他搬到床榻上去,扶着的人却倏然推开他,脚步不稳就跪在地上,伸手去捧洒了满地的茶叶,“娘子送的,娘子送的……”

他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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