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一刹那,守在宜城楼上的士兵便看见前方排列整齐的犬戎骑兵。
和昨日遭遇的不一样,今日的犬戎骑兵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起来都更加精良。他们悄无声息的,在宜城守兵的眼皮底下完成了集结,只要一想到这里,守城的将领就觉得背脊发凉。
他想起昨夜杜云锦所说的那番话,原本是抱着三分的相信,此时却是百分之百的确信了,犬戎的新首领野利达哥不是一个简单的嗜血之人,他是名用兵的高手,他能攻下月牙城等城池也绝对不是侥幸。
听了旗兵的传话,杜云锦也登上城楼。
步兵列阵整齐并不是太难之事,可能将骑兵都做到这样,的确是高手。
不过……
杜云锦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她没看错的话,骑兵之后的高台应该就是野利达哥的所在了。想不到她这枚诱饵真的有效,野利达哥到底出现了。
进攻的号角声响起,宜城的百姓还在沉睡时,犬戎就发动了第二次攻城。
这次攻城比上次更加激烈,应该是野利达哥的精锐之师,进退有据,远远不是乌合之众所能比拟的。
他们有序地架起云梯,身后排着弓箭手,间插在首lún_gōng城的士兵一同攻上城墙。而骑兵依旧整齐地停在原地,等待着城门被打开后大肆进入。
血色满天,分不清楚是犬戎的还是他们的。杜云锦看着自己身边将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断进进出出的旗兵也回报着又有哪里出现了缺口。
“杜将军,孙将军怎么还没有到啊?”
他们的兵力有限,死伤后的几轮替补几乎将所有人都用上了。但犬戎士兵那边却丝毫没有停下猛攻的脚步,前方的人死了后面的便立即替补上来。
“他会来的。”
杜云锦望着远方,她知道的孙建功肯定会里,但此时迟迟未到,其中必定出现了什么变故。
“我瞧着,你那半个徒弟快要坚持不住了。”野利达哥望了望宜城的战势,回头对卧在躺椅上的人说:“我还以为杜云锦多大本事,也不过如此嘛。”
那人冷哼几声,依旧没有理他的打算。
宜城几处城墙都被犬戎攻出了缺口,与守城的士兵开始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双方都各有损失。但因兵源的问题,犬戎方开始逐步推进,渐渐占据了上方。
有犬戎士兵冲下城楼,奔向城门而去。他们的目的是打开城门,迎接骑兵的进入。一旦骑兵入城,宜城就再也保不住了。
双方都知道这点,因此城门的攻守战打得格外艰苦。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犬戎逐渐占据了上风。
杜云锦望着不断涌入的犬戎士兵,亲自点了十来名人到城门下方参与防守。她知道,孙建功应该是被野利达哥使计拦住,只要她能坚持到他的到来,他们就能反败为胜。
身边,脚下都布满了尸体,有犬戎士兵的,也有他们的。跟随着杜云锦的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犬戎的士兵却似怎么也杀不尽般,越来越多。
如果她的父亲还在便好了,她知道他一定能突破野利达哥的防线来救她的。可惜那个有能力救她的人枉死在三年之前。
从军多年她遇到过的危险更甚这一次,但她总能化险为夷,因为她的身后还有父亲,还有卿若风。可这一次是她真正单独的作战,只能依靠她自己。
宜城城守也带了几名士兵加入他们的战团,他靠在她的身侧轻声问:“杜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是不是要找人突围出去,向瞿城求援。”
杜云锦闻言摇摇头:“瞿城离此地最快也要半天时间,等他们到来这里早就城破了。”且瞿城城守若是见到犬戎如此凶猛,还不一定会出兵相救。
“那可如何是好?”
杜云锦抬眼望望天色,叹了口气道:“只要坚持到天黑,我想孙将军就能想到法子攻入犬戎了。”
杜云锦与孙建功兵分两路,她做饵引诱野利达哥围困宜城,而带着大部队的孙建功则在犬戎身后再进行包抄,然后再里外合攻击退犬戎。
如今宜城再度被围,偏偏孙建功怎么也不见人影。其余人有些怀疑却碍于杜云锦对孙建功的信任而未能宣诸于口。
孙建功三年前为了保自己的命而背弃了兄弟孟冲,三年后又会不会为保全自己而投靠野利达哥呢?
杜云锦压住脸上的着急之色,她不能显露出一丝的着急,否则就会动摇整个军心。一旦军心涣散,纵使天神下凡也难以挽回秃势。
和那些人不同,杜云锦并不担心孙建功背叛自己,而是担心孙建功上了野利达哥的当,万一被野利达哥吃抹干净,他们便是真的输了。
她不想输,不想死,她还想要回医仙谷,她还有苏包子,还要和惊尘过一辈子。
杜云锦长枪立于身前,宜城城守提着两把长刀,与她并肩而立。
“杜将军,我们就坚持到天黑,等孙将军带领援军而来吧!”
“好。”
杜云锦侧过头,对他欣慰地笑了笑,长枪和长刀都窜了过去,血水溅到半空中,染红他们的衣袍。
在无尽的拼杀中,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宜城内也星星点点地亮起了火光。
杜云锦的脸上已看不出原本白皙的肤色,汗水混着血色从脸颊上滴落,浸湿了鬓间的发丝。
城门这里只剩下杜云锦和宜城城守两个人。而宜城城守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左臂上还有未凝结住血珠的伤口。他睁大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