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摆着的侮辱与轻蔑,上官潇潇却并不恼怒,无声地笑了下,放下遮着眼睛的手,“你是怕我死在你手里,风轻语永远不会原谅你吧?”说着,不给冰若反应的机会,她已翻身站起,然后郑重其事地扑通一声跪下,当真对着冰若磕起了头。
贪生怕死之徒冰若不是沒见过,以前多少面对自己剑锋时对自己磕头求饶之辈,但却从來沒遇到过厚颜无耻如同上官潇潇这般的人,连一刻都不耽误的就跪下求饶了!
这怎么可能是天绝门的少主?
目瞪口呆之余,仿佛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让她不仅感觉不到丝毫将人踩在脚下的痛快感,还觉得憋得慌,很想大大地发泄一通。
正当她气闷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上官潇潇却身影一闪,擦着地面就那样以前扑的姿势滑到了自己面前。
手中一抹利光闪过,不过她的反应也算快,手腕一动,用手中的弩弓迎上了上官潇潇的匕首!
“你以为现在你这样子还会是我的对手吗?”冰若神情倨傲的说道,神色间难掩扳回一局的得意。
突袭的一击不中,上官潇潇手在地上一撑,斜斜的滑开,单脚跪地,见冰若并沒有追击的打算,低着头静等肩上的剧痛缓解,直到那因剧痛以及疲累而导致的昏眩过去,她才扶着身旁的大松树,再次从地上爬起來。
冰若得意的一笑,“看在你刚才磕的那几个头的份上,我这次就放过你!”说完,站在原地看着上官潇潇,当真沒有再为难她的样子!
上官潇潇眉头一皱,淡淡的看了冰若一眼,她还真的很意外,冰若对风轻语的感情,当真让她看不懂。
“那就谢过冰月使不杀之恩了。”上官潇潇抬起头平静地看了冰若一眼,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山林深处走去。
冰若愣在原地,看着上官潇潇越來越远的背影,脑子里反复浮现那双深黑明亮的眸子,突然间有些后悔放她离开了,但是一想到殿主在这里布下的天罗地网,以她现在的状况想要逃脱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要不是死在自己手里,少主该不会对自己怀恨在心的吧!想到风轻语对她的冷漠厌恶眼神,冰若眼中浮现一丝痛色!
夜色深沉,无星无月,可以预见次日的坏天气,一天了,雪锦澜沒有找來,她一个人在这不熟悉的地方躲躲藏藏的折腾了一天!而幽冥殿却并沒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上官潇潇背部紧贴着凹凸不平的山壁,希望能借山石的冰凉降低身体的灼热感。身上的伤口太多,肩上的箭已经拔出,敷了药,经过粗糙处理的伤口一跳一跳地抽疼着,连带昏沉沉的脑袋也跟着疼痛滚烫。她知道自己一定在发烧,不敢放任自己睡下去,怕睡沉了再也醒不过來,于是用手紧抓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在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就狠狠地扎自己一下,以此保持清醒。
这是一处斜坡上的岩洞。在逃离冰若后,她撑着一口气尽往林木繁茂,灌木丛生的地方钻,不敢再停下來。冰若怕风轻语怪罪,放过她,其他的幽冥殿杀手却不会放过她。她已经沒有力气再去清除自己留下的痕迹,只能尽量往弓箭和轻功都施展不开的地方走。
即便如此,失血和疼痛仍令她失去了平素的警觉,奔逃间一脚踩空,从斜坡上滚落。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也因此发现了这处被长草以及树根遮挡住的半山岩洞。别说已沒体力再继续前逃,就算能逃,只怕也逃不出那些嗅觉堪比猎狗的杀手。
她素性冒险就此藏了起來,静待雪锦澜追來,她就不相信她这样离开雪锦澜不追她。
幸运的是,直到夜幕降临,也沒被人发现。不幸的是,她沒有功力护体,抵抗力大不如前,这在以前并不算什么的经历竟然让她发起烧來。
焦渴的喉咙,灼热的呼吸,全身难以言喻的疼痛和疲惫都在折磨着她,消蚀着她的意志。
迷迷糊糊间,上官潇潇仿佛又看到了荷叶田田的湖畔,密密的雨丝交织着,将一朵朵洁白外美丽。清新的空气带着夏日特有的浓郁莲香萦绕身周,让人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醒來。
握着石头的手指动了动,终于抬起,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劲,实际上却是软绵绵地扎在腹部的伤口上。疼痛让头脑稍稍一清,身体的沉重再次袭上來,有什么东西急欲摆脱这困囚一样的皮囊破体而出。
爷爷现在在干什么?她紧攫着一丝清明努力对抗着放弃的**,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來奉天好几年了,爷爷一人在现代会怎么样呢?这个以前不不敢想的问題突然闯入脑海,然后便觉得整个人由里到外都煎熬起來,从來沒有过地渴望着知道答案。
会不会自己就这样死掉之后,就能回到现代,回到爷爷身边?
能回去就好了......
黑暗中上官潇潇干裂的嘴唇翕张着,细细地碎语,却沒发出声音,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呢喃着些什么。
也许这次会熬不过去。就在她那已不能算清醒的脑子里突兀地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蓦然听到一个美丽而焦急的声音在大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上官潇潇一下子清醒过來,不自觉收敛了浊重的呼吸,努力凝神屏息,静静的听着,这一次,很清楚,果然是雪锦澜的声音!
上官潇潇一喜,就要翻身坐起來,却不想动作太快,大脑一片眩晕,就在意识又要飘散的时候,一声狼啸突然刺破脑中越來越浓的混沌,让她心口剧震,雪锦澜带着雪风來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