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七八辆马车进了城便直奔墨香街,马车尚未停稳,吴氏便带着毛艳霞迎了出来。
林婉被司琴小心扶下马车,看到吴氏居然亲自迎出门来,便知吴氏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了。
“我的儿,辛苦你了!”吴氏拉着林婉的手直抹眼泪。
林婉怀砚台的时候,虽说确诊是在到了渝州城之后,算时间却是在京城坐的胎,让林婉吃不了少苦处。
没想到这第二胎刚怀上,又上了回京的船,只看林婉的脸色便知这次又吃了许多苦。
林婉在吴氏的心里既是儿媳又是闺女,自是心疼不已。
“真正辛苦的是娘才是,不过四年多,娘添了不少白头发!”林婉对吴氏向来便有孺慕之情,不过一眼便看出吴氏老了许多,不但有了白头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许多,可见这几年吴氏过得也十分辛苦。
“娘,婉婉怀着身子呢,还是让婉婉先回房歇一歇,有什么话待婉婉缓过来再说也不迟。”说话的是毛艳霞,虽说这话没一丝错处,林婉却从中听出了些许不耐。
不过林婉也只是淡淡地看了毛艳霞一眼,并不多言,只是对着被林鸿飞抱着过来的砚台招了招手:“砚台快来见过你阿奶和三婶婶!”
林鸿飞抬眉扫了毛艳霞一眼,将砚台放在地上,轻轻拍了拍砚台的小肩膀,砚台抬头看了林鸿飞一眼,却并不急着上前见礼,而是等钱霏霏带着几个儿子上前来,才与三位堂兄一起与吴氏和毛艳霞见礼。
林婉看了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这小子!
吴氏看着四个孙子,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扑簌簌直往下落,蹲下来将几个孩子一个个抱了抱,最后将砚台抱了起来。
虽说砚台不是她最小的孙子,却是最后才见到的孙子,自然觉得疼不够。
这时钱霏霏也与毛艳霞见了礼,妯娌二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
“婉婉,你阿爷阿奶的情况还好,你们刚赶远路回来,还是回房先歇息歇息,待缓过来再去看他们。”吴氏看着林婉苍白清瘦的小脸心里是真的很心疼,便打算让林婉回房缓缓再说。
林婉却摇了摇头,他们这样急忙忙千里奔波而归,便是为了两位老人,人都进了家宅了,自然得先去探视过老人人,才好安排歇息。
吴氏是了解林婉性子的,见林婉坚持,也只得叹了口气,见林婉只带了司琴一个大丫鬟,便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冬雪上前扶着些林婉。
冬雪早就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如今她到底不是林婉身边的人,在吴氏开口之前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这会儿得了指令自是忙不迭地上前来,与司琴一左一右扶着林婉往一直由叶老爹和陈氏居住的正房而去。
叶老爹和陈氏大概是真的吊着一股子心气儿,等着远在蜀地的晚辈们回来给他们送终。
在林婉和钱霏霏带着各自的儿子来到床上不久,老两口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陈老太医师徒二人同时给两人号了脉,从两人的表情中便能看出些许端倪。
叶大民心里明白,却依然不死心,对着陈老太医师徒直打揖。
陈老太医拍了拍叶大民的肩膀,指了指正房道:“进去听听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吧!”
这话已经再明白不过,叶大民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就算知道爹娘总有一日离他而去,可是真到了这一日才知道是如此的难以接受。
送林婉回来的林鸿飞并没有直接便离开,而是跟着一起过来探视两老人。
正打算告辞离开之时,便听到两老人清醒过来的消息,心里不由突突直跳。
这会听了陈太医的话,又见叶大民崩溃的样子,心里哪还会不知道,房里两老人应是到了弥留之即,所谓的清醒不过是回光返照。
这样的状况,林鸿飞哪里还能放心地离开,索性让人往震南侯府送了信,自己选择留在叶家,看看等会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正房里,叶老爹和陈氏虽说看着清醒,却已经动不了身,不过从两人的眼神里,林婉能感觉到他们对亲人的留恋,还有对一大一小两个孙子无法回来给他们送终的遗憾。
陈氏和叶老爹的目光从几个孙子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停在砚台身上。
只有这个重孙子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就算不看他的长相,也知必定是叶深的孩子没错了。
叶老爹的手动了动,林婉忍着眼泪拉着砚台的小手,将砚台的小手放在叶老爹枯瘦的手心里。
砚台没见过这样的老人家,心里多少有些害怕,但是当他的小手被林婉放在叶老爹的掌心里,突然间便没那么害怕了,甚至还轻轻喊了声“太爷爷”!
这一声“太爷爷”像是给叶老爹打了鸡血,自醒来之后一直没能开腔的叶老爹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乖,要听……爹……娘的话。”
砚台乖乖点头:“砚台听爹娘的话,弟弟妹妹也听爹娘的话!”
弟弟妹妹?
这下子不但叶老爹的目光投向了林婉的平坦的腹部,已经一直拉着叶清长子的手不放的陈氏也将目光投向林婉的腹部。
“爹娘,婉婉又有喜了!”吴氏用帕子抹了抹泪,大声宣布林婉怀孕的消息。
“好好好!”叶老爹连呼了三个好,像是累了极,缓缓闭上了眼睛。
叶大民连忙请了大夫上前请脉,大夫请过脉之后,眉头微微皱了皱:“老太爷睡着了。”
林婉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有些害怕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