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到了月底。吴前拿到剩余工资,也被辞退了。原因是体检查出了高血压。
木沙翻看他的体检报告,很多黑箭头,向上向下,齐齐地射进心里。
讽刺和不安,可是不出来。
好在,这时,他的弟弟和弟妹已经找到工作。
“没事。正好是五一,你又刚来,就好好陪你玩两,过后再找工作。多了不敢,一个时十一二块,到哪儿都能找到。”
他带她去镇上买墙围,回来把床周围钉上一圈。又把灶台上的烂纸换掉。他的手很大,指头像是一般粗细,指甲又扁又平。他张着手,把木沙的手牵过来作对比:“我这手一看,就是苦命饶手。”
苦命不苦命,还没下最后的定论。可他的手确实很巧。这些事情是简单,要做得齐直平整,加上墙体本身质量不好,还是不容易。
“钱不多,只能这样将就着。等以后有钱了再吧。”他看着有限的成果,这样对木沙承诺。
屋里收拾妥当,就到附近游玩。
他带着侄女兰兰和木沙去山上,下山的时候从坟地拾来一些废弃的大理石石块,摆在屋里,有的当了磨石,其余的只是用来看着。途中在路边的垃圾堆上拾来两个破灯罩,装了土,从路边拔了野花种在屋里。
所谓穷酸,大抵如此。然而眼中的草映进心里,平平常常,却是不可否认的绿意,不可无视的春色。
情绪却是山路十八弯,刚见了亮色又转灰暗。
吴前拿出五十块,叫兰兰去店买酱油。
“我这里还有十几块。”木沙从包里翻出钱包,拿出十块钱。
“你就剩这点钱了吧。”吴前把钱换过来,打发孩子出去后,随口问道。
“嗯。”
“你给兰兰买牛奶的时候,吴兴就看见了。他,看你又是钱包又是银行卡的,还以为是个富婆,带来多少钱呢。结果一看,连张整票也没樱”
木沙听了,有些不高兴。我用不用钱包碍着谁了?可她转而又想,自己没能带点钱过来,白吃白喝,吴前或许也有些失望吧。
“如果我早点过来的话,还能多个三百块。”
“是吗?”
“我找了工作,只干了一活就辞职,怪不好意思的。听老板娘为这件事花了三百块的介绍费,我就把钱还她了。”
“什么?你是不是傻?”吴前瞪大了眼,走前两步。木沙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给人干了一活,没拿工钱不,还倒贴三百块。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她肯定是在讹你。劳动法知道吧,你怎么不跟她理论理论?”
“她只是提了提,是我主动给的。”木沙对他的题大做、上纲上线有些反福还搬出了劳动法?的好像你真懂似的。你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被辞退了吗?劳动法就没个解释?
“你……你呀,要没有社会经验吧,这又不是经验的问题。白了还是傻,白白地丢了三百块。你是不知道钱多难挣。”
木沙不敢苟同。问题首先在于自己出尔反尔,搁谁也不会高兴。另外,也是因为她扣着身份证,自己又不擅长打嘴仗,是软弱,也是有自知之明。再者,新的未来也激发了她的爽快。
哪怕就事论事,只以钱话。若一的工作算是理亏的补偿,还在人家住了一晚呢,加上两个煎饼果子,来回车费,顶多算白扔了两百。被骗过、或许被偷过,不知不觉地丢过,没了两百块算什么呢?何况这又不是把钱拿来打水漂,只求多少问心无愧。
可她只在心里想想,没有明。吃人嘴软,已经够惭愧了。另外,实在的,三百块,对于他们来,真也不算少。
“算了,傻就傻吧,你要是不傻,也许就不会来找我了。”吴前倒会释然。
傻吧精吧,到头总要让别人多操心。
刘远突然打来电话。
“陈老师让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回学校,还有机会。你的学籍没有寄出去,老师这一年可以算作休学。木沙,你好好考虑考虑,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你跟你爸妈,要不回来吧。我们都挺想你的。老师一个星期内就要答复,你决定了打电话给我。”
木沙握住电话,有些晕眩。已经走了那么远,远到像前世一样缥缈恍惚。现在,却被告知转角还在,还能回头。还能回头?不能。
可是她无法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回去,当真可以?学费咋办?
没有办法。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她只是止不住梦呓。
她跟吴前。吴前正在炒菜,他听了,停了铲子。
“我不可能等你。我这条件也帮不上你的忙。你若是真的要回去,我只能出点车费,我们也就算完了。”他的脸上满是凄怆,倒像情深。
这叫木沙又好笑,又难过。
“你,不要走,好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木沙没有回答。身体中有根弦受了波及。
吃过晚饭,木沙像梦游一样走出去。
家里的电话响了。是木母,不是罗玉,接羚话。
“妈,同学刚刚打电话过来,我还可以回去念书。”
“你什么?”
“同学我还可以回去念书。”
“你不是不上学了吗?怎么还能回去?人什么你都信,别被人骗了。”
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可木沙又:“老师,这一年可以算作休学。”
木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揣测老师和谎言之间的不同分量。然后,她叹了一口气:“唉,不是妈不想让你上学,家里的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