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呢?”沈况问决明。
“在外间喝茶。”决明刚才听到外面老者与男子议论的声音,出去看了一眼,看到许氏主仆二人听得津津有味,也没见不耐烦。
“好,出去吧。”
郝掌柜引着二人出来,许氏见了立刻迎上去:“相公,事情谈好了?”
沈况点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柜台前的老者一众还没有离去,看到沈况从里面走出来,问道:“可是沈大夫?”
沈况回头:“正是,老人家是伍前辈?”
老者笑笑:“哈哈,难得你还记得,令尊可好?”
沈况颔首,“最近家里有些事,家父操劳过度,静养着呢。”
“听说了,难怪有一阵子没去找朴大师。”老者又看向一边的许氏。“这位就是沈夫人?”
“正是拙荆,快来见过前辈。”沈况侧身让出半边。
许氏见二人相识,依言上前半蹲身见礼:“前辈有礼了。”
老者虚抬:“不必,不必。天偶佳成,沈老也该尽享天伦之乐了。”
“多谢惦念。”
“若你父亲得闲,别忘了去朴大师那里坐坐,一起论道喝茶。”
“好,晚辈会转告的,现下因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沈况拱手道。
老者也不多留,遂两厢告别,各自忙去。
郝掌柜回到里间,桌上茶碗已撤,另有一人坐在那里饮茶。
“走了?”饮茶人问。
“当然,他做事情向来不拖泥带水,新娶的娘子倒是乖巧的很。”郝掌柜也坐下来,小厮过来倒茶。
“可惜了这一笔好买卖!”饮茶人感叹。
郝掌柜笑道:“黎大夫,我们话带到了,人家求名利,不媚权贵,也没办法。”
这饮茶人正是济民药局的坐堂大夫黎印呈,嘴角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黑瘦的脸上有一对细长的眼睛,此刻突然看向郝掌柜问:“萧大儒与他们家不是世交吗?萧夫人还为沈况做了证婚的福人。”
“世交是不错,沈老爷年轻的时候听说在朝堂上是个人物,后来退下来两家来往就没那么密切了,萧夫人与沈夫人的情谊却从来没断过,沈大夫的亲事萧夫人也帮了很多忙的。”郝掌柜解释。
“原来如此。”黎印呈饮茶沉思。“就怕他不接这诊,人家会不会怪罪到我们济民药局头上来。
“这沈大夫本就不是咱们药局的,应该不打紧。再者说我们药局巴不得能自己接这诊呢,人家不是看不上吗?”这话说得黎印呈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说话之人却毫不在意:“我们济民药局还是半个官家药局,萧家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也是,也是。”黎印呈尴尬地附和。
外大街上的楼外楼里,沈况与许氏择了二楼临窗的阁里坐下。
对面亦是几座相连的酒楼,楼外的飞檐画角各具特色。有些还有卖小食的童子拎着篮子上下楼之间奔走。斜面二楼阁里,有两个女子穿着鲜艳,浓妆艳抹地与客人喂酒,唱曲,许氏脸上一红,啪嗒一声关了帘子,也不再往外张望。
沈况才与那伙计交代好,看她正襟危坐,一副不自在的样子,问道:“可看到烟波缥缈的西子湖畔了?景色极佳吧?”
许氏一脸疑惑:“没有看到啊?”
沈况笑意不停,“那你看到什么了?这么不自在?”
许氏支支吾吾:“妾身看到……”
“好了,逗你玩呢。杭州府里民风开放,白日里还好,夜间家家酒楼里的女伶,妓子多的很。”
“相公常来?”许氏有股淡淡的醋意。
“你看为夫像是常来的样子?”沈况摊开双手。
“谁知道呢?”许氏假装赌气。
沈况将桌上的碗筷推过去:“好了,今日为夫点了杭州府最好吃的犒劳你哦。”
一说到吃的,许氏也来了兴趣:“是什么?”
沈况给她倒了茶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会儿就来了。”
许氏无奈,正觉无趣之时,发现这阁里的布置也是妙趣横生的。刚才那窗子开着并未发现,现下关起来,迎面看得清楚,那窗格里竟然是一副仙道图。木格之中一位得道仙人站在祥云之上,背后还有一棵古松。
这椅背上、这壁间也是都画着祥云仙人。
“相公你瞧。”许氏赞道。
沈况似乎早就发现:“这间名为‘问道阁’”所以装饰具为“仙人问道”。
许氏这才恍然:“这店家有心了。”
“我们这一间是这样,但是另一间所画配的就又不同了。所以这楼外楼才会如此别具特色。”沈况解释。
正说着,那菜也上来了,月浓在一旁,细心地从伙计手中接过来布好。
沈况指着桌上摆着一盆红汁浇淋的鱼,介绍:“这一道叫做醋溜鲲鱼。”
“听说京里有一道糖醋鲤鱼,不知道与这道比如何?”许氏笑道。
鱼味鲜美,香甜的气味扑鼻,许氏先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外皮焦酥,肉质细腻:“果然可口。”
“你喜欢就好。”沈况又指着另一道摆盘很整,卖相不佳的黄肉:“这道是油煨鸡。”
“油煨鸡?”许氏用筷子敲敲这一大坨的整鸡,“怎么吃啊?”
沈况笑了:“这个是要用手撕着吃的。”说着就动手撕了一块递到她嘴里。
许氏不防,被沈况还擦了一嘴油,又恼又羞,因着月浓还在一旁,只朝沈况嘟了嘟嘴。
但是沈况大约没有在意,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