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重树淡淡道:“倘若重树有幸在柳前辈手底下了此残生,还望前辈收留与在下一行的小姑娘!”
灰袍老者朝榕树那处盱了一眼,小丫头根骨平常,脸蛋倒是粉嫩细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当看到小丫头眼眸时,老者脸上浮现一丝异色。
紫眸,且双目都有瞳中瞳!
灰袍老者想到自己平生第一次做出的承诺下一刻就要被自己驳回,老脸难当羞赧,苦笑道:“换做其他任何一子,老头儿都能答应,只是这......”
从刺客何重树出现而始,并未有半句言语的神华侯忽然开了金口:“侯府不介意收养一个小姑娘!”
灰袍老者以为封顼不知其中忌讳,忙回禀道:“侯爷!女子双瞳......”
神华侯罢了罢手,打断这位客卿的话语:“我知道分寸!”见客卿欲言又止,点明道:“谣言多不可信!终究只是一个女子罢了!”
白羽古国五百年前有一句话曾传遍北神洲二十四国:
男子双瞳必兴国,女子双瞳必破国!
何重树身为白羽国民,知道的自然比柳龙池之流更接近真相,那个传说原意是:
男子双瞳必英武无比,于国之挽狂澜于既倒,中流砥柱。
女子双瞳必媚丽无双,于国则满金瓯之鸩酒,祸国殃民。
灰袍老者知道自家主人绝非寻常自负无知之辈,对此无须多言。这时郑重下马,随手遣走黄花,黄花大马极具灵性,避开一段距离,却未走远。
距何重树仅有十步之距时,大名柳龙池的灰袍老者言语骇然,却是难得真心惋惜,道:“你这是找死!”
“实不相瞒,若是早些时候,晚辈决不会有如此决绝的舍身成仁念头,甚至此刻,亦是侈望着倘若能够看着白丹长大成人,再嫁一户寻常安定的人家,该有多好!可惜天下事十有八九不遂人愿!三个月之前,朔珞教找上门来,虽然是名声最不彰显的左护法秦然一脉的杀手,仍旧逼得晚辈强行破境才勉强脱身。”
封顼身为王侯之尊,自有天生的倨傲,为人却也绝不莽撞。此刻危安未明,便跟随黄花大马退出百丈之远。身后二十人是从斥候各营万中挑一精选出来的黑甲亲卫,紧紧跟随,人马整齐划一,除了马蹄跺响,没有其他丝毫杂声。
尽管所带佩剑没有剑鞘,何重树仍旧做了一个抽剑出鞘的动作,口气平淡,如同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道:“前辈自当知晓,强行破境是条不容回头的死路,体内气息的积攒从此不再如平时于吐纳之间增长,而是一股脑突飞猛涨。寻常武夫会以为这种睡觉吃饭都能修行的法门是得天独厚的门路,但你我这种到达一定境界的武人才知道,这是一条最具风险的临崖险道。不单时刻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而且一旦体内各处经脉气海都蓄满了真气,自身道行仍旧不能破境,那么等待我的,唯独是遭真气强行爆体的可悲下场!”
灰袍老者扯了扯嘴角,本来就不好看的勉慰笑容更加显得有些牵强,试探问道:“你此刻莫非正值四品武人的宝身圣境,亦且是大圆满,体内二十一条经脉和四百零九处穴位都蓄满了真气?”帝血弑天血轮回
右手掌心透了孔,筋肉外翻,鲜血淋漓,灰袍老者此刻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合身前冲,手边依旧没有兵刃,但双手十指指尖隐隐泛着金光。
五丈,一竿停止游走,悬在空中指定目标。
四丈,一竿微微轻晃,已然蓄满真气只待爆发。
三丈,一竿凭空消失。
长虹贯日!
白日惊虹!
下一刻,长剑隐而复现,但凌厉的攻势没有取得成效!剑尖指向柳龙池胸口,只差半尺。灰袍老者仅用一只手便牢牢扣住剧烈颤动的长剑一竿,任凭四周附着的强大气息如何拔扯,也无法使长剑脱身。
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清吒一声,威力足可开山裂地的一拳砸向长剑,竟要以蛮力砸毁这柄上等宝剑。
何重树一足前伸,一足则后退,在柳龙池举拳的同时,做了一个没有半点玄机的抽剑出鞘动作。
当那个动作做完之后,四周气息并没有立即发生剧烈的变化,依旧如先前一般层层地依次递增。以如此气息增长的速度趋势,根本不可能在柳龙池拳头砸坏剑身之前将一竿拔出。
可是偏偏灰袍老者的拳头就是砸空了!一竿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倒飞回何重树抽剑出鞘之后停在空中的那只手中。
灰袍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正与周围的气激迸抵消,发出滋滋声响。咦道:“化神境?”
“晚辈自六岁习剑而始,被父亲教训拔剑不够干脆利落,此后三十余载光阴,一直循环往复不间断在心中演练抽剑出鞘这个动作。不知不觉便达到了化神伪境。可惜误入歧途,再想返回重走大道,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课。”何重树本来就无所谓隐瞒,于是开诚布公为柳龙池解惑。
能将一个简单的动作重复千遍万遍乃至千万遍万万遍,甚至达到伪化神境,神海中无神胎却有神意溢出。这绝对不是严谨和勤奋所能言尽的,简直刻板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柳龙池脸上浮现一丝温色,但一闪即逝,长辈范十足地哼道:“这等死板的劲头倒是同我家那个小崽子有几分相似!”
“荣幸......”
何重树忽然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那个人,看着那条一截露在外面,大半则没入自己胸膛的手臂。大量的鲜血从胸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