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高帆走后,乐羽已将竹竿丢在一边。
许多人的身上都扛上了别人的事情,甚至还笼罩着别人的影子。乐羽现在将所有的时间都交给自己,去回想自己的事情。
我真的喜欢这种日子吗?
他笑了笑,又瘫坐在地上。人们常说酒醉时,能忘却一切,他想忘掉一切,却不想失去清醒。醉了不过是暂时忘却,醒来还得面对一切,这一切不仅不会一夜消逝,只怕还会更加严重。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了眼,溪水仍在缓缓流淌着,只是日光已被白云遮住了些。自从归隐以来,不必说头悬梁,闻鸡起舞,就连一般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都没有做到。他直起了身,不知沐姑娘在做什么呢?
乐羽缓缓地站了起来,朝村中走去。他从未过问这些,今天却不由得想了起来。
村子不大,他没费多少力便寻到了南宫沐。
南宫沐正在张罗着桌上的布,她的手不知何时受了伤,正缠着麻布。她不顾脸上的汗水,不厌其烦地叫卖着,去吸引来往的人。
乐羽的眼睛突然红了,他不敢再看。他转过身,慢慢地走,然后几乎是逃一般跑回了溪边。这次他直接趴在了草地上,日光虽弱却也照满了全身。他不想面对日光,他已配不上这每日的阳光。
上天倒也配合,方才晴空万里,转眼便乌云密布。
不一会儿,滂沱大雨倾盆而来!乐羽任由雨点坠落,打醒自己。
可是方才的大雨居然停了,他转过身去,发现南宫沐正撑着伞罩着自己,大雨已淋湿了她的衣裳。
乐羽将伞推开:“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南宫沐手一抖,伞落在了地上。她正准备捡起再次为乐羽遮雨时,乐羽却起了身。
“乐大哥,你去哪里?”
乐羽头也不回地说:“你自己先回去吧。”
南宫沐索性扔掉了伞,奔向乐羽!
她紧紧地抱住了乐羽:“乐大哥,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是我不在乎!我反而很感谢这场雨,虽然很冷,可是跟你一起淋雨,我能感觉到你的温度;哪怕这雨淋得我睁不开眼,可抱住了你,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
乐羽扭过头,大喊:“你疯了吗?你这样会生病的!”
“乐大哥都不怕,我又怕什么?”南宫沐没有退怯。
乐羽死死地盯着南宫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也害怕喜欢上别人。上官嫣死了,却成了乐羽的一个责任,他不敢再喜欢别人,也不愿承认别人还能替代上官嫣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人非草木,怎会没有感情?乐羽犹如踏入了沼泽之地,动的越快,陷得越深,直到被吞噬不见。
雨越下越大,天空还传来几声闷雷。
“乐大哥...”南宫沐抱得更紧了。
乐羽抓住南宫沐的手往外一拨:“你何必如此?”
南宫沐脚一软,已跌在了地上。
乐大哥...她望着乐羽的背影囔囔道...
她的泪水夹杂着雨水落在草地上。
唉!乐羽叹了口气,一咬牙,又走向了南宫沐。
“乐大哥...”南宫沐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她的心还没有死!
“起来吧。”乐羽伸出了手。
南宫沐抓住乐羽的手,站了起来。
乐羽将身上的衣服披在南宫沐身上:“莫要伤了身子,走吧。”
......
碧海庄近来风生水起,上官堡却如同蒸发一般。虽说上官堡在上官徵的带领下早已是武林数一数二的门派,并且经过古门一役后,上官徵的江湖地位更是无出其右。可是在黄钟趁此机会广交名士的时候,上官徵却选择了大门紧锁,闭关修炼。难道是上官堡的实力超群,他们所设下的地基已经足够稳固,而不屑再去扩张?
“堡主自剑门关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这可是如何是好?”管家上官震道。
“堡主痛失爱女,自然是悲痛欲绝。”赵文拓道。
“唉...小姐!”上官震满是惋惜。
“这些日子我要经常出堡,堡主还得多依仗你了。”赵文拓道。
“小姐的尸...还没寻到吗?”上官震道。
赵文拓摇摇头:“田威带了许多人,几乎将整个剑门关都翻了一遍,仍无所获。”
“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小姐不可能就消失了啊。”上官震忙道。
“理论如此,所以田威还一直在剑门关搜寻。”赵文拓道。
“唉...”上官震又叹了口气。
“以后还是少提小姐,以免堡主触景伤情。”赵文拓道。
......
自从上次淋雨后,二人相处十分尴尬,乐羽尽量早出晚归。
这一日他又坐到很晚很晚,直到南宫沐提灯来寻。
“沐...沐姑娘...你怎么来了?”
“乐大哥,你还在怪我吗?”南宫沐低下了头。
我...我哪有资格怪你?乐羽心里这样想,脸上却强颜欢笑:“你这是什么话,我怪你作甚?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
南宫沐轻轻道:“我看乐大哥一直没回去,担心你,所以...”
“乐大哥在这里干什么?”
乐羽摆了摆手:““来,坐下,陪我看夜景。”
南宫沐粲然一笑,坐在乐羽身边:“好,我陪你看夜景。”
说是夜景,其实只有天上稀稀疏疏几颗星,大地又被笼罩了一片黑;唯一的亮光是南宫沐手中的灯,她的灯照亮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