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苏清宴的脑中似有轰鸣袭过。
惊雷一闪而过。
一时间,竟有几分站不稳。
她不知道高宇光是谁。
但她却知道当时那个忍痛揭露父兄所谓“罪证”的,就是一个姓高的指挥佥事。
南境军。
苏清宴绷紧了全身,握拳掐着掌心,强自稳下心神。
几吸深呼,又极快地松开握拳的手。
俯身,拾起药膏。
顾霁光与裴易章寻声望来。
“不用不用。这伤口虽看着厉害,但是我方才已经清洗过了,明日它自己就能结痂。”
顾霁光浑不在意地摆手一笑。
倒是眼尖的裴易章,从极快敛神复色,看起来又是一派自若的少年身上,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但目光一转,也未曾细究了去。
“再如何,也该上一层药吧。”
苏清宴不赞同地笑了笑。
拾起药膏,几步行来。
却也不曾解释方才的插曲。
略而概过。
裴易章弯着桃花眼一笑,将目光从拿着苏清宴身上移到了对面的二傻子身上。
“好好上药。方我二叔才拎着药来,将我好一通数落。”
“你不想,你家四叔也来一遭吧。”
顾霁光听罢眉一蹙,疑惑道:“你家二叔来了?可即便如此,我家四叔又为何要来?”
苏清宴眉一挑,有些忍笑,瞧了一眼裴易章。
你没有告诉他?
裴易章也对视一笑。
还没樱
最终,还是裴易章开了口,微清了一番嗓子,很是正式地通知道:“是这样。前几日,我同清宴忘了告知于你了。”
“你家四叔来书院任教了。”
“任的是我、他们竹行堂的诗学先生。”
罢,裴易章指了指一旁的苏清宴。
顾霁光闻言眉间一震,“什……”
但不过须臾,又刻意放缓了语气道:“那、那又如何了,我家四叔对我可好了,我何必像你一般怵他?”
末了,还似是睨了一眼很没出息的裴易章。
“啊……是么?”
裴易章故意拖长了语调。
突然又逼近了来,盯着顾霁光,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来:“好厉害的顾大公子。”
但不知是被慑的,还是如何了。
顾霁光方才本还是一副强自镇定的模样。
但渐渐地,耳根有些泛红,竟还蔓了几分至脸上。
“你、裴五给我挪、挪远一点!”
良久,顾霁光才有些面红耳赤地憋出一句话来。
罢,还……
娇羞也算不上。
恼羞成怒,又还差点。
嗯,羞愤。
总之,就很是大力地推了一把裴易章。
差点被推出凳子的裴易章一懵,好在元安和苏清宴及时扶了他一把,才稳住了身子。
霎时,裴易章有些忿然:“顾秃、你爷我可是伤患。”
“我……总之,就是别离我那么近。”
顾霁光一脸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嗫嚅道。
几番念转,苏清宴才与裴易章不约而同地……大概……摸到了事情真相。
“哦——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吧?”裴易章恍然大悟地噙笑道。
顾霁光闻言更是将脸憋成了熟虾色,只是跳远了些,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
末了,似是怕众人不信,还强调了一句,“你别瞎!”
只是,若非几人熟悉。
细瞧着顾霁光那熟虾一般的面色,这话怎么听,怎么没有服力。
“不过你死心吧,便是我喜欢男的,也绝瞧不上你这傻模样的。”裴易章有几分顽劣地憋笑着。
而后又摩挲了一番下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苏清宴身上,煞有其事地道:“便是要找,也要找苏弟这副模样的才是。”
“清润,白秀。”
“最重要的,是看着就是个玲珑心肝的聪明人。”
“脑子好使。”
末了,裴易章还煞有其事地点零头,以作肯定。
顾霁光一脸震惊,一副原来你是这样的模样。
细瞧了瞧裴易章,又细瞧了瞧苏清宴。
老实,他一时也辨不出,若真是如此,究竟是谁吃了亏。
只能憋出一句:“萧忱可是他舅舅。”
“那又如何?谁家舅舅还能管到侄子房中来?”裴易章继续逗着顾霁光。
苏清宴:“……”
她也不知为何裴易章逗顾霁光,要将自己扯进去。
“算了算了,不同你扯了。我要到澡堂冲澡去了。”
顾霁光一脸不想再听秘密,还是保命重要的模样。
忙冲进自己床榻处,拿了木盆就跑。
“苏弟,你呢?为兄如此坦诚,你便未得一丝感动么?”
见逗走了顾霁光,裴易章又打起了苏清宴的主意。
而一旁不忍再看的元安也忙告了声退,便欲出门。
“哎等等,你子晚间早些来送药。”
裴易章忙喊住人,吩咐道。
元安转身,有些诧然:“可大夫……”
“今晚公子我想早些歇息。”
裴易章啧了一声,便拂了拂手,一副不容辩驳的模样。
元安无法,只得低声应了声是。
元安一走,苏清宴才回话道:“裴兄,弟家几代单传。这还指望着得一番功名后,能寻个好亲事呢。”
少年笑得不可置否,一脸坦然。
“可为兄之心,日月可证,地可鉴。”
裴易章继续噙笑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