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破烂的房间,虽已过多日,血腥味依旧浓重。
地上大部分地方呈黑褐色,就连一边的土炕边也有血渍。
慕尧看着这间破屋,回想起那日柳舒君的话,果然一字不差,看这血地,几乎放干了胡宇的血。
人死血会凝结,便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定然是在胡宇还活着的时候,生生的放干了血。
失血而亡,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当时的胡宇该是多么的绝望。
绕了后院一圈,柳舒君回到了前院,坐在了之前的位置。
胡林迟迟不见柳舒君开口,耐性耗光之前,一个黑衣侍卫拿着一把斧头放到了桌上。
“将军请看,这就是最后了结令公子性命的凶器。”
胡林颤抖着手拿起那斧头,上面血迹斑斑,都是他爱子的血啊!
柳舒君似不见胡林的悲痛,再次开口。
“将军想必已经看到那屋子里的血渍了,那都是令公子生前流的,以令公子被抛在驿站后院的尸骨来看,是被人活剐了。”
“凌迟之刑想必将军应该听过,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令公子是被人一刀一刀的割掉了身上的肉,然后在他血尽之前,用这把斧头生生的砍下了头颅和四肢。”
柳舒君每一句话都让胡林的心肝一颤,他儿被凌迟至死,他此时亦如同被凌迟,万千思绪萦绕心头。
兰泽看着柳舒君的目光已然深沉,她的心肠竟然如此之硬,让一个痛失爱子的父亲此时恨不得死去,就只为日后他更忠心于殿下。
他该庆幸她是同盟而非敌人。
***
胡林心绪稍缓时,之前那侍卫再次进来,放下两根圆木又离开了。
“将军,这是那日令公子被缚的木桩。”
放下斧头,胡林拿起一长一短两根木头,赫然就是牢中所用的十字架,上面血迹斑斑,已然干枯。
“将军请细看,那上面还有利器砍过的痕迹。”
依照柳舒君所言,胡林果然找到了几处凹痕。
“令公子被缚于其上凌迟,而后也就在其上被砍下了头颅和四肢,那些凹痕都是那斧头留下的痕迹。”
胡林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老泪已经流干,只是木木的抱着那两根圆木,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柳舒君的话让屋中仅有几人唏嘘,老来失子,还是如此惨烈的失去,不管是谁都会痛心。
兰泽此时已经不想对柳舒君做任何的评价,因为他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狠辣?又不是她杀的人。冷血无情?若不是柳舒君这样详细的解说,死了个人,于他也没有感觉。
既然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柳舒君。
***
凌迟,是一种支解的惩罚,即包含身体四肢的切割、分离。
八刀刑,刽子手会利用一篓编上号码的锋利刀具进行。
第一刀,胸口(一律从左侧开始,其他部位亦然);第二刀,二头肌;第三刀,大腿;第四刀和第五刀,切手臂至肘部;第六刀和第七刀,切小腿至膝盖;第八刀,枭首,支解後的尸体残骸放入篓子里。
还有‘十六刀’、‘三十二刀’、‘三百六十刀’...
随着数目的增加,行刑的时间也会延长,死者的痛苦也会加倍。
显然胡宇所受之刑和上述还有所不同,因为他的头颅和四肢是被斧头砍下的,但所受的痛苦却是成倍的。
***
还是那个侍卫,这次带来的不是物件,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此人名叫方奇,是京中出来的老人,被刘峰看中,养在府中。此人出自刑部大牢。”
柳舒君话落,抽气声顿起。
年逾花甲的老人,竟然是凌迟胡宇的刽子手?
胡林此时已经明白柳舒君的意思,看着方奇时杀气外溢,见那人丝毫没有恐惧,心中怒火难抑,腰间长剑出鞘,侍卫闪身离开。
剑气落在方奇身上,初时毫无所觉,等胡林收剑后,方奇身上开始pēn_shè血液,片刻功夫,原来衣服是何颜色已然不知,血色在方奇身上蔓延,不致命,但却奇痛无比。
方奇蜷缩在地,脸上不见恐惧,反倒是满脸笑意,“我知道你就是那小子的老子,倒是有些血性。”
“初时还不叫痛,忍着,后来,我每割一刀,他就痛呼一声,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到底是将军之子,身子骨硬朗,八百多刀,人才不行了,当然这也和我的技术好有关系。哈哈哈!”
方奇因为痛,声音扭曲,不时还有停顿,那最后的笑声中不难听出其中的痛快之意。
此人精神已经出了问题,一辈子在刑部,年轻时就是酷吏,喜欢折磨犯人,后来爱上了这凌迟的滋味,这么多年来,临死之前还能让他有次机会,他这一生足以,所以才这般的有恃无恐,反正最终都是一死。
“玉夕,喂他丹药,别让人死了。”
胡林在发泄过后人竟然像是泄了气一般,没有了精神。
可是柳舒君却不允许他自此垂败,她费尽心机,并不是要一个心如死灰的废人。
玉夕一粒丹药下去,方奇本已灰白的眼球又有了生机。他本年老,哪能承受胡林的一顿乱砍,只是这药却能支撑他再活一些日子。
胡林声音沙哑,“柳姑娘为何要救他?”
“我虽不能感同身受将军此时的心情,但也能理解一二,将军此时认为杀害令公子的凶手全部找到,心中大石已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