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仰亚刚刚来到宣传队起,就听说宣传队后面的那个小土堆上,那棵大松树下,有时会闹鬼。可仰亚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以前也有过几次,后来也都被人证实了。那只是一些离开的人,和在宣传队里有些恩怨、委屈的人的一种发泄或一种倾诉。
今天,难道这里在?!
有了这种想法后,仰亚就故意地又把芦笙吹了起来,而且边吹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情况就和刚才一样,只要仰亚的芦笙一响起,外面就会有隐隐的‘呜呜’哭声,仰亚停了下来,外面的‘哭声’也停了下来。一连好几次。
仰亚有心想到后面去看看。他轻轻地放下芦笙,悄悄地走下楼来朝着后面那棵大松树下走去。可是,等仰亚走到树下时,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仰亚又在小土堆上的大树下认真地寻找着,还是没有任何痕迹。也许是因为黑夜吧,有些东西,仰亚也不一定能看清楚。
仰亚也不急,他就在小土堆上坐了下来,想看看到底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阵风吹来,吹得仰亚的身上有些凉意。同时,就在树上,又有一种声音响了起来。是那轻轻的‘呜呜’声。
听了几遍,仰亚终于明白了。这种声音,对于出生在城市里,或者主不是城市,就是普通的、比较大的寨子里、集镇里的人,都肯定不知道这声音是怎么来的。可仰亚,从小就和大树生活在一起,特别是比较孤立的大树,其实就是风吹动树叶或树枝发出的声音,风越大,发出的声音也就越大,那声音,不认真听,还真有点像人呜咽哭泣的声音。
可是,以前大家说的那些,有理有据,活灵活现,却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仰亚又在树脚下转了几圈,确信没有其他的动静后,才又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可他还是睡不着,默默地躺在床上。突然,后面的宿舍楼里有几声响动,还有一点微微的亮光。
什么?是耗子?还是刚才那只大灰猫?
停了一下,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可真的不像猫和耗子的声音。仰亚爬起来,又朝着后面的一栋宿舍楼走去。确实有两个人影在晃动。嗯?这才几天,这里没人了,就有小偷给惦记上了?可是,这地方,除了队员们的演出用品外,又有什么好偷的呢?
仰亚走在楼脚,他知道上面宿舍里也没有什么。不过,如果他真的靠近,会不会吓着小偷,或者会因为一种条件反射而对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仰亚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来。仰亚想想,也没那必要。所以,仰亚还在楼下,就对着上面喊了起来:
“上面是谁?深更半夜的,你们想干什么?”
这一喊,确实给上面二楼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可接着上面又悄悄笑了起来:
“仰亚,是你呀?你怎么会还在队里面?这不是已经没人了吗?”
一听到声音,仰亚就知道是原来宣传队里的人。
“啊?是你们,大半夜的,你们两来这里干吗?”说着,仰亚走了上去。
“唉!我们早走了,还有一些东西要拿,白天又没空,所以,只好晚上回来一趟。”
“啊?!”仰亚知道,这一男一女两人,年龄比仰亚稍微大一些,也应该算是团里的‘老同志’了。男的,现在还在团里,而女的,已经离开得有一年多了,不过,倒是经常回来,因为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听说,当时这女的走时,就是与这个男的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才被开除的。是由于他们马上宣布了结婚,而且‘认罪’态度较好。再加上,这个男的好像家庭背景还不错,所以才留了下来。听说,后面那小土堆下,就有他们还没出生的孩子。
啊,这样一想,仰亚就知道,刚才后面大树下,除了风吹大树的声音,肯定还有另外的声音了。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一定要晚上来取吗?”
“其实也没什么了。只是我现在离这里有点远,来回一次也不方便,今天刚好到县里来有点事,所以,只好连夜赶过来要了。诶!仰亚,还没问你,你现在是在哪里呀?”
“我,我现在,还、还没定下来呢?”
“你?还没定下来?不是我们从国外演出一回来就定了的吗?”
“没有,其他人都安排了,好像就只有我了。你现在是在哪里?”
“哦,我被安排在我老婆她们家那村里做小学老师。啊,不过,仰亚,你也不用担心,你在团里的表现那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就耐心地等等吧。”
“唉!我不比你们,你们都有自己的文凭,我算什么,一个初中都还没毕业的,能有什么前途呀。除了吹芦笙,我什么也不会。”
“那陈团长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遇到他了吗?”
“我也是今天才从家里赶过来,刚刚晚上碰到了他。他也只能说是让我慢慢等。”
那个男的,递给了仰亚一支烟,仰亚拒绝了,仰亚本来就没怎么抽烟。
“唉!仰亚,你看这一直红红火火的文艺宣传队,说解散就解散了,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呀!我也想不通,这文艺宣传,跟联产承包有什么关系呢,分田到户,难道所有人就不看演出了,就不要精神粮食了吗?”
仰业也只好苦笑着摇摇头。
两人又聊了些什么,等他们收拾好了一切,也就告别走了。分手时,同事也是一再的安慰仰亚,一定会有好的安排的。
仰亚又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