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匪增桑脸上有一块倾斜的伤疤,从眼睛上掠过,使得他的右眼只有眼白,没有瞳孔。他正坐在洞厅的虎皮椅子上,怀中抱着十几个月大的婴孩,看着儿子的小手抓弄胡须,高兴得嘿哈直笑。
他周围环绕着十几个女人,姿色良莠不齐。她们有蹲在洞底的水洼中洗菜的,有在木案上切剁肉臊子的,有端着砂罐熬粥的,反正除了余增桑之外,女人们都在忙碌。
这是个完美的大家庭,如果不是住在这深山石洞中,应该是惹人羡慕的,况且今天还带了几分浓郁的年味儿。
余增桑看着这一切,心情很惬意,他有大把的时间享受这别样的温馨。
“头领!头领!”一名山匪跑到洞口,抑制住喘息大声喊道:“快!快!官军冲上来了!”
“啥!”
余增桑一惊,从虎皮椅上站起来,惊愕地问:“你说什么!”
“有几百官军杀上山来了!”
余增桑大喝一声:“都别做饭了!”他把婴孩交给身旁一名女子,吩咐众女说:“把我娘和儿子带走,转移到后山去!”
“把我的大长刀拿来!”余增桑丝毫没有惊慌,眉宇隐隐有几分兴奋。
他又对那山匪问:“喊人了没有,把各个山头都喊过来!几百官兵而已!灭了他们!”
山匪兴奋地答道:“喊了,他们稍后就……”
嚓!
一道血刃从他肩头侧斩而下,将他削成了两半,残肢碎尸从洞口滚落,浓稠的血液在石台阶上汨汨流淌。
簇拥着余母和孩子的众女发出凄惨尖叫声,从洞口又退了回来。
余增桑凝神望去,一名年轻将军斜依着洞口,那双苍色很亮的眼睛绽放出幽光,就像猛禽看见了猎物,嘴角露出胜利笑容。
“看来传言不实啊。小日子过得挺惬意。”
余增桑警惕地盯着他,对瑟瑟发抖的女子们说道:“带孩子退回洞里去!”
两名山匪从外面扑向林祈年的后背,林将军头也没回,赵独狼牙棒一个横抡将他们肢体敲碎,鲜血如重墨泼溅,把个洞口染成了血糊洞门,血污顺着石壁向下流淌,寒意森森。
现在换赵独堵在洞门口,林祈年踩着台阶走了下去,看着洞中的锅灶和菜肴,还有案板上的肉臊子,他问:“过年吃什么?人肉饺子吗?”
女人们躲到了洞后面,两人之间没有阻挡。余增桑手提长刀冲过来,他这长刀阔重,势大力沉,两人交击发出铜钟大吕般沉闷的金属声。
余增桑大感惊异,对方那锈蚀发黑的剑锋看上去很轻,却有山岳压顶般的沉重感,莫非是重剑?
林祈年以快打慢,逼得余增桑沿着洞壁逐渐后退,兵刃交错在洞壁上使得乱石飞溅。
余增桑隐入黑暗中,突然拉出一个女子挡在身前,猛地朝林祈年推来!
林祈年挥剑横斩,女子的头颅带着血花飞起,剑锋在余增桑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女子的尸体直挺挺向前倒去,手中握着一把闪烁蓝色幽光的短刃。林祈年举剑抵着余增桑的脖颈,对着女子尸体冷笑了一声。
这些女人虽说都是余增桑劫到山上来的受害者,但都已在囚禁中心理病态,反而跟山匪同心,叫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余增桑有多大的魅力。
余增桑恨恨地咬了咬牙:“行,你比我狠。”
林祈年哼了一声,一剑斩掉了余增桑手上的长刀,对他说:“把你的女人们都叫到洞前厅去。”
他提着剑和长刀来到前厅,一只脚踩在余增桑的虎皮椅上,对余增桑说:“没有了胡县令通风报信,你这位余头领也只是菜鸡一只,现在该咱们俩来好好谈谈条件了。”
余增桑神色惊讶,随即苦笑了一声:“只因为我答应他不劫徐县百姓,只在官道上劫杀过往官绅客商,这位胡大人,不是个脏官。”
“是不是脏官不是你说了算。”
……
徐县的土城墙缺口处,一个戴着纶巾的男子翻下来,刚准备抬脚离去。管崇豹带着两个兵卒挡在他面前,冷声问道:“准备去哪儿?”
男子镇定地拱手说道:“启禀军爷,小的到我舅舅家去一趟。”
管崇豹歪嘴一笑,问:“不是初二才去舅舅家么?”
“舅舅家比较远,需得早点儿动身。”
管崇豹点了点头:“行,你去吧。”
男子低头便走,管崇豹瞳孔收缩,拔出腰间佩刀兜头劈过去,热血扑溅到土墙上。
等了半个时辰,又有一名男子爬出城墙缺口。管崇豹站在地上,拄着刀鞘问:“去哪儿?”
“军爷,小的要去舅舅家。”
管崇豹挑起眉毛问:“你也要去你舅舅家?”
这人愣了一下,才点头说:“对的,军爷。”
管崇豹对他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
又有一人翻到了城墙上,管崇豹站在下方,抬头问他:“是要去舅舅家吗?”
这人刚要点头,突然看见了地上斑斑血迹,慌忙翻墙遁回去:“我不去了。”
……
……
雷鸣山上的石洞厅内,林祈年坐在虎皮椅子上,余增桑和他的压寨夫人们战战兢兢站在下方。
洞外林祈年带来的七百劲卒结成阵型,长枪刀盾排列三层,外围是杀气腾腾的两千多山匪,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余增桑低垂着头拱手说:“原来将军是九曲关总镇,怪不得和左毅卫那帮人行事不同,我余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