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跟着浓郁的硝烟正在散去,一抹金色正在东边慢慢的升起,映红了那里的楼阁和江河,正将整个大地照亮。
谢鼎新作为前锋团,现在终于把这个叫淡家头的地方夺了回来,两万多人虽然损失了近九千人,但在坦克和炮火攻击下,付出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毕竟,达到了上头要求的主动出击概定的目标了。
但下一步呢?
奇怪了,区师长没来,但怎么连个传令兵也没有来呢?
众排长,各连,各团的长官就这么跟士兵们傻站着,也不免嘀咕起来。
“别傻站了,快,把陈地上所有能用的枪和子弹都捡起来,准备战斗!”谢鼎新听从了杨大力的建议,大声的叫了起来。
“有道理哦,都别傻站了,捡子弹去,快些,别慢吞吞了,像没吃过饭的样子!”二团团长许有强大声的叫着。
“长官,我真的没吃饭哦!”一个士兵低声的嘀咕着。
“对嘛,咱们已经两天一夜没吃饭了嘛。”
“肚子饿哩。”
士兵们纷纷的叫着。
许有强也抚了抚肚子,谦意的笑了笑:“已经派人回去了,估计早饭很快就来了,快,去多捡些子弹,枪什么的。”
士兵们一听,也纷纷散开,去战场上翻那些倒下去的战友衣袋里的子弹了。
杀敌没子弹怎么成?
但能找到的子弹却没有多少,一夜激战,许多士兵手中的子弹都打光了。
秀儿跟着杨大力和彪子几人也在陈地上摸那些士兵衣袋里的东西。
秀儿看着紧闭着双眼,长眠于此的士兵们,搜他们身上的东西是那么不敬,那么于心不忍,但为了胜利,为了驱赶日寇,也只能对不住各位兄弟了。
彪子子弹没找到几颗,但却在几个士兵的遗体上找出了几封家书来。
“兄弟,对不住了,不敬不敬,请原谅!”彪子赶快又将那沾着血的书信往那士兵遗体的口袋里塞。
“让我看看!”秀儿一把抢过书信,小心翼翼的拆开,一张带血的字出现在面前。
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还能看清楚。
“父母大人,儿肖七牛敬,我已经跟着部队来到上海了,到了前线,打鬼子了,听长官说,打完鬼子就能回家了,多则三个月,少,也十几天,儿又回去了。”
“爹,娘,儿不孝,不能在你身边,我去打鬼子去了,我很快就回了。。。。”
“兰花,我很快就打完鬼子了,回来就跟你成亲,请等我。。。。”
“娘,我快回来了,过几天就把鬼子赶走,就回家。。。。。”
“回家,我就带你们回家!”秀儿看着这些永远长眠于此的八桂男儿们,眼睛湿润了。
抬手敬了个军礼,就将这几封信折好,放入口袋。
“喂,秀儿,你怎么拿人家的东西呢?”彪子找到了三颗手榴弹,正往腰间的武装带上插。
秀儿也没理会他,而是冲面前的遗体抱了抱拳:“兄弟们,一路走好,这信就让秀儿我帮你送回家吧。”
“你?给兄弟们带信回去?”
彪子望向秀儿,问。
秀儿郑重的点点头,再向战场上五千战死的八桂男儿敬了个庄严的军礼。
“兄弟们辛苦了,吃饭啰!”秀儿正要说点什么,几百个伙夫挑着箩筐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上千名士兵,扛着子弹箱跟在后面。
杨大力正在整理子弹,他捡了十枚,此时,正用一把黄土撒在遗体上,唠叨着:“兄弟们,一路走好,我借你们身上的子弹打鬼子去了。。。。。。”
秀儿冷眼扫了扫这五个大兵,一脸鄙视。
哼,昨晚人家奋勇杀敌,你们却做缩头乌龟,现在又说杀鬼子,真是够虚伪的了。
杨大力没在意她的嘀咕,当看到一拨人挑着大米饭走来时,顿时两眼放光,就回头冲彪子,鲁子他们叫:“终于有吃的了,快,咱们吃饭去。”
香喷喷的白米饭,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狂吞口水。
五百筐白米饭已经在陈地上一字排开,士兵们正排成十几个队列,在领饭。
一人一勺,放在手中,就囫囵吞枣的吃了起来。
“每个人都管饱,别乱,管饱!”一个大嗓门在叫着,杨大力带着秀儿,彪子他们跑过来时,已经有上千人捧着饭啃了起来。
“真香,家乡的大米饭,很久没吃了。”一个士兵边吃边说。
谢鼎新,韦拨文,李洪强,杨昌得,韦健森三十几个连长,营长,团长的站在区寿年身边,望着吃饭的士兵们,也跟着叫:“慢点吃,管饱。”
“你们咋不吃?”区寿年望向这些衣衫破烂的军官们,问。
“吃,怎么不吃呢?让士兵们先吃嘛,他们都饿急了。”谢鼎新笑了笑,说。
“哦!”区寿年师长不禁向军官们竖了竖大拇指:“好呀,你们真是爱兵如子。”
“唉!”韦健森团长却摇了摇头,低声的说着:“吃了这顿饭,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吃下一顿饭呢。”
区寿年原本笑着的脸僵住了,目光望向前面不远处,横七竖八的士兵遗体,炯炯有神的目光顿时低垂了下来,目光所及,是烧焦的尸体,血糊糊的残肢,还有久久不愿散去的硝烟。
此时,双目一顿,望向遍地尸体的陈地上正在翻找的一群女兵。
她们穿着军装,肩膀上戴着个红十字的套章,正在仔细翻看着每一具遗体,嘴里大叫着:“还有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