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不起你们!”秀儿看见天色渐亮,几个爷们还躲在战壕里一动不动,顿时就来了气,呼的站了起来,拖着手中的步枪就走。
杨大力抬起头看着前方,一双血红的眼睛被滚烫的硝烟熏出了眼泪,前面是燃烧的残火和血肉模糊的尸体,不远处,残肢挂在燃烧着的树杆上,铁丝网上,烧得吱吱作响。
彪子和甲常,详文,超文,鲁子伏在连长的身边,透过太阳初升的晨光,看到硝烟滚滚的陈地上,四处都是被炸毁的坦克,四仰八丫的横在战场上,士兵们正爬在上面,欢呼着。
而坦克下的焦土中,被热血染红的痕迹,一路向前廷伸。
而更多的士兵集在一起,瘫坐在血红的土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走吧!”杨大力从坑道里吃力的爬了起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鲁子手快,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杨大力看着彪子和鲁子五个大兵各拖着一杆枪从坑道中爬出,跟在了身后,就回头扫了他们一眼,再向前走着,边走边说:“快点,看来又有大仗要打了。”
秀儿小心翼翼的踏过坑坑洼洼的焦土,四处都是血淋淋的残肢和横七竖八的尸体,踩在上面,血腥扑鼻,硝烟熏人,双腿忍不住就抖了起来。
一个瘦弱的女兵,扛着一把步枪,肮脏的军衣,焦黑的小脸,在晨光中,站在遍地都是战友的尸体的焦土上,是那么凄美,那么悲怆,那么壮烈。
秀儿不甘心的在遍地尸体的陈地上四处翻着那些死去的战友,大叫着:“兄弟们,醒醒,天亮了,都给我站起来。”
叫声尖锐,在硝烟滚滚的陈地上回荡。
爬在被炸成废铁的坦克顶上的士兵回头张望,站在一起的几千个士兵也跟着回头望去。
沙哑而凄厉的声音,叫着:“兄弟们,起来呀。”
那凄厉的声音让站在陈地上的士兵们不禁心头一紧,悲伤的感觉由心而生,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让人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有的想起了妹妹,更多的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秀儿翻了十几个倒下去的士兵,除了死人,还是死人,血淋淋的,不是被炸掉了脑袋就是炸断了成两截,残肢更是触手可及,一时间那双原本肮脏的手已经血淋淋的了,泪水已经模糊的眼睛,在熏人的硝烟中,更是睁不开了似的。
“你嚎什么呀!”杨大力和彪子,鲁子几个大兵已经踏过尸体,跟在了秀儿背后。
秀儿站了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回想昨天晚上,那炮火是何等的猛烈,战争是何等的惨烈,要不是杨胡子这个连长机灵,带着她和彪子几个伏在坑道上躲了起来,现在躺在这里就多了一个女兵和几个广西北流兵了。
六个扛着枪的士兵拢在一起,举步艰难的走向了前面的大队伍。
“哈,我以为大胡子你被炸没了呢。”谢鼎新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大胡子带着几个大兵在小心翼翼的向前走来。
“咳!咳!”穿过一股硝烟,两个大兵重重的拥在一起,那一刻,两人眼中已经流着泪。
“这烟呛人得很!”杨大力抹了抹泪,叫。
谢鼎新拍拍杨大力的肩,正要说话,杨大力就跳了起来,一把推开谢鼎新,失声的叫:“哎呦,痛死我了。”
谢鼎新一看,自己正拍到老杨那包扎着的伤口上,于是赔着笑:“对不起,烟呛着,看不清呢。”
接着又问:“老杨,你没事吧?”
杨大力摇了摇头,发现前面上万名士兵正在望向他,于是,抬起头,注视着这一万多衣衫破烂的士兵,道:“死扑街的,几万人的队伍就只剩下这点兵了?”
“唉,许多成连成营的兄弟昨晚一战中全没了。”谢鼎新在旁叹了口气。
“杨连长,你也是个老兵了,给咱们喊几句吧。”站在队伍前头的一个扛着歪把子机枪的大兵目光炯炯的叫。
“对,喊几句!”身后的士兵起哄。
“你是?”杨大力望向这些大兵,能看到的是,每个人的脸都是黑不溜秋的,像个鬼魅一样,全是一个样子,已经看不出谁是谁了。
要不是自己一把大胡子,怕是也没人能认出我这个杨大力来呢。
“杨连长,你猜?”那个扛歪把子的大兵笑。
彪子向那大兵望去,一眼瞧见他手中那把歪把子,就笑了,快言快语的叫:“这不是五营的营长韦拨文么?我认得那把枪,是我从鬼子手中缴获的,被他抢了。”
“呵,是韦营长呀!”杨大力顿时笑了,望向韦拨文叫:“韦猴子,你还活着呢。”
“谁不活着呢,你杨胡子也不一样活得好好的。”韦拨文边笑边叫。
“笨蛋,你的枪怎么让这个老猴子抢了呢?”杨大力又回头对彪子呵斥。
“天地良心,我没抢他的枪呀,彪子,你得说句良心话呀。”韦拨文不干了,大声叫。
“换的,一杆大八粒,换的!”彪子赶快举了举手中的枪,说。
“那样才差不多!”韦拨文顿时笑了笑,又说:“当时,我可花了血本的,一杆上好的枪呀,大八粒,还有几十发子弹呢。再说了,你这把机枪,没子弹了呢,给你也没鸟用。”
“没用你换来干什么?你就像个公猴那么精,会用一杆大八粒换根烧火根不成?”杨大力疑惑的望向他。
说着,一把将彪子手中的步枪夺在手中,枪一抬,一拉枪栓,就指向了韦拨文。
“喂,老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