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一,陕西米脂,镇虏军大营。
张榜接到飞骑送来的虎符,正式向秦军移交银川关和河套贼俘虏,镇虏军浩浩荡荡出发。
一辆辆的车厢里,没人知道里面有多少兵马,各将旗号如李遂、袁刚等人的旗号都在,外人根本不知道虚实。
就连杨肇基扑过来,都迟了一步,镇虏军行军速度快是出了名的,而张榜又是早有准备。轻车简行,就连辎重都没拿多少。
延安知府杨嗣昌已被晋王的疯狂行为吓疯了,亲自跑到米脂向镇虏军道谢。如果不是朱延平和他讨要粮草,让他蹭了点军功从而离开山西,否则他杨嗣昌必然穿着朝服,悬在太原城墙上变成僵尸荡秋千。
这位刚离开,又去给镇虏军准备征讨晋王的粮草了,准备跟着镇虏军一起入京,年底要在正月前完成述职工作。晋王制造的太原血案,在舆论上已经被定义为叛乱,拒朝廷还没给什么说法。
太原血案也叫晋王求桂之乱,堪比宁王之乱的一次大乱,就连屠平遥这档子事,也扣到了晋王头上,说他勾结河套贼……
大同城,总兵府。
杨国栋与朱延平第一次见面,两个人的缘分可不浅,在杭州大营时就有隶属关系。那时候一个是总兵,一个是新兵哨官。
他是征西前将军,朱延平是列将军,在军阶上杨国栋比朱延平高两级,实际职务上朱延平是代理中书舍人,正儿八经的七品文官,还是在文渊阁行走的文官。杨国栋这个有太子少保头衔的二品武臣,真不敢在朱延平嚷嚷什么品级高下的事情。
朱延平在顺天府与毕懋康谈品级高下,武官们也只是羡慕羡慕,没人敢学,谁找文官比高下,谁就是嫌日子太长了。至于文官看这件事情,纯粹就是朱延平找了个借口和毕懋康打口水仗,没有为武臣出头的意思。
文官彼此吵架,吵不过了就会拿品级高下说事情,这类事情他们见多了,也干过。也挽起袖子干过,不过想来,没几个会挽起袖子找朱延平干架。
传统上,统军的文官督抚也是可以挂印的,朱延平不挂将印,凭着中书舍人出现在军营里,文官监军都不敢在他面前拿大,更别说被文官训成狗的武官。
时隔一年,面对到来的朱延平,杨国栋心里的是复杂,想要和朱延平当朋友,又怕朱延平记恨孟府的事情,不搭理他,毕竟朱延平在京师冷傲孤高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
他又不能不见,在司礼监的派系里,他是老魏的人,朱延平能算是刘时敏一系的人,都是一家人。他主动挑事摆架子,司礼监的头头脑脑只会收拾他,谁让朱延平背后还有鲁衍孟、成基命和崔景荣?
尤其是崔景荣这个资历高的恐怖的老头儿,在带兵文官的资历里,崔景荣带着兵马到处跑的时候,孙承宗还在边塞给东家当幕僚。
宣大兵马都是这个老头儿一手调教出来的,不听话的都被老头儿塞到辽东和西南两个绞肉机战场里饿死了。
一旦朱延平以杨国栋守土失责为由要夺权,杨国栋也只能双手把征西前将军踊上去,然后自己把自己关在柴房里。不论两人的背景,就凭朱延平中书舍人外派的身份。更别说宣大军是崔老头的宣大军,朱延平完全指挥的动。
这就是文武的差别,崇祯皇帝上台,老魏在路上自杀,杨国栋统率大军,乖乖跑到京师跟着三十多名重将,一起被砍头……
他对心腹幕僚孙海的建议很推崇,绝口不提杭州旧事,朱延平一来就乖乖交出指挥权,连将印都摆在桌案上,准备看情况交出来。
一个武将,连存身依凭的兵权都不敢死抓,以文制武的威力就是如此的可怕。
“擂鼓,聚将!”
总兵府中堂前,何冲手按在刀柄上,右手叉腰高喝一声。
堂前摆列的八门大鼓擂响,总兵府外等候的大同将领依照高低,班列而入。
杨天石捧着花名册,念着:“大同东路参将虎英!”
“末将在!”
虎英出列重重抱拳,解下佩剑交给中堂前的卫士,是个陌生的军士不是总兵府军士,看来指挥权已经转移。
他来大同镇不到半个月,一直是待在大同城的,也是刚刚补上东路的缺。
“大同西路参将麻承宣!”
“末将在!”
麻承宣今日打扮的十分英武,也想给朱延平留下一个好印象。王朴、戚振宗这两个将门子弟跟着朱延平光明正大吃了那么大一块肥肉,谁看着不眼红?
寻常缴获,都要给上级衙门分润,朱延平顶在那里,连户部、兵部都不给,其他人哪凉快待哪去。相同的缴获,自然是跟着朱延平获得的最为丰盛。
杨天石继续念着花名册,一名名守备将军以上的将领鱼贯而入:“大同东路参将府掌淤王斗!”
王斗只有资格站在中堂前,没资格入内,一听喊道自己名字,也是一愣,赶紧出列应答,交出佩剑。就连他的佩剑剑鞘,也是鲨鱼皮的,鲨鱼皮剑鞘,这年头不算什么宝贝。
中堂内,杨国栋与朱延平并肩坐在主位,杨国栋左首,朱延平右首。
看着王斗进来坐在后排,军士们端来菜肴酒肉茶点,大同诸将见过的,没见过的,都默默观察着朱延平。
朱延平坐在那里也静静打量着大同镇将领,大同这边不少将领低下头,不敢继续对视。
孙海轻咳两声,道:“河套贼在山西犯下滔天罪恶,杀人盈野,屠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