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也是奇事。
弋栖月清楚地知道,从前的自己,若是知晓师兄去了时芜嫣所在的地方,面上不表露,心里却是一番惴惴酸涩。
可如今,墨苍落一走,她竟是觉得分外轻松。
还在算计着,要不要趁机寻宸卿解释一番。
女皇陛下自然是说到做到,如今距离庆功宴大抵还有一个时辰,她便开始盘算起来。
夜宸卿虽说是要面见东国皇室,但是因为四处东临是最为安全之所,再寻安全之处,怕是有不近的路,因此他们应当就是在此处面见,不会离开。
她正好可以趁机出来寻他,再或者……
不妨做得更干脆些,可施计将易无书灌醉,然后她趁机溜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思量间,弋栖月的唇角已然起了几分笑意。
只一会儿的功夫,湛玖便匆匆而归,小心翼翼地现身出来。
“启禀陛下,墨掌门已经随着苍流来人离开了。”
弋栖月颔首,指尖在桌案上轻巧几下,随后却问道:
“既是走了,你瞧着可是走得干净?”
她可不希望墨苍落没有走或是留了眼线若是给他撞破真相,事情便不好处理了。
湛玖颔首道:“回陛下的话,属下带人瞧着的,确是走了,干干净净。”
弋栖月笑:“如此便好。”
现在的事情,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掌控全局,只能盼望着不要节外生枝。
她正打算挥一挥手让湛玖离开,却忽而又颦了眉。
“湛玖,今日你怎么会来?”
“现在你应是歇班了,当夜才是你值班。”
湛玖颔首道:
“回陛下的话,确是如此的,本是蒋耘值班,只是他听闻墨掌门要走,觉得事情重大,怕出了差池,便去寻属下来了。”
“方才墨掌门出门时候,属下便到了。”
弋栖月闻言点了点头。
“确是如此,辛苦你了。”
倒也记得,方才墨苍落打开门的时候,她的确是瞧见了湛玖的身形,只是当时只算计着墨苍落,不曾多加留意罢了。
心里放松了几分,只觉得自己未免疑神疑鬼了。
湛玖见状亦是颔首称是。
谁知,面前的女皇陛下忽而又抬起头来。
“蒋耘人呢?”
弋栖月咬了牙,声音带着五分厉。
湛玖道:“回陛下的话,属下便让他晚上轮班,现在他已休息去了。”
弋栖月心里一紧。
时间对不上!
湛玖刚刚好在墨苍落开门的时候赶到,而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同任何人讲过墨苍落会走!
而这蒋耘显然是在此之前就知道,并去通知了湛玖。
这个蒋耘,只怕是在暗处听了不少!
须知,皇家的暗卫,除了湛玖以外,无人有权力听闻皇帝的谈话。
而这个蒋耘显然是有意违反了规矩……
不知他还听见了什么?!
又打算去做什么?
“湛玖,你亲自带着人将这个蒋耘拿下。”
弋栖月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控制住,不可有闪失!”
湛玖一愣,可是看着陛下的神情,大抵也知道事关重大。
匆忙行礼,称是而去。
弋栖月瞧着他匆忙离开的身影,拢在袖间的手暗自攥紧。
只盼是她多想了。
湛玖做事情一向麻利,大抵在开宴之前便能成功罢。
可是弋栖月算漏了。
直到庆功宴开始,她都没有等到湛玖来回话!
心里的不安之感更甚如果这蒋耘没有异心,应当是很快便能控制住!
如今用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果,只怕他是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逃之夭夭了。
“北国陛下,这是易某做的一道醋鱼。”
对面,易无书面上含笑,手比了比丫鬟小心翼翼端上来的一尾鱼。
弋栖月回了神,看向那鱼,正是易无房前塘里的鱼,不是很小,如今被他做得很是精致。
如今这庆功宴正巧选在一处院落,桌案上是珍馐玉食,四下点着明灯,恍若灿烂的星汉。
弋栖月笑道:“瞧着菜色当真是不错,不想易先生不仅善琴棋书画,还是善炊之人,朕倒是惭愧了。”
易无书笑:“陛下哪里的话,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陛下是谋划天下之人,若是白白禁锢于烟火之间,才是可惜了。”
“何况,陛下也只是一瞧,便说易某善炊,易某当真是不敢当。”
弋栖月笑了笑:“自然,厨艺如此,须得尝尝。
“只是易先生这鱼漂亮得很,朕竟是舍不得下筷子,想来易先生也是不舍得的。”
易无书笑道:“陛下哪里的话,这鱼若能得陛下欢喜,易某自是欣喜若狂了。”
“只盼陛下不弃,陛下,请。”
说着,他一比手势。
侍女也是个懂事的,干脆便端着一整盘的鱼,恭恭敬敬地走到了弋栖月面前。
弋栖月如此自然是无法推脱,笑了笑,执起玉箸来,便是一尝。
也不得不承认,易无书的厨艺,当真是拿得出手的。
这鱼肉入口细嫩,又如丝绸般温软,品其味道,更是腥味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口的香气。
弋栖月自然也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易先生这做鱼的手艺,当真是让人惊艳。”
易无书笑:“陛下过誉了。”
弋栖月却瞧着这鱼笑道:“如何试过誉,先生这鱼,当真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随后她搁下玉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