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高绍全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改名为高平周,他也无暇顾及河洛的战事,这些时日来,音讯不通,为梁王叛军所阻,但即使通了音讯又如何?他又不能弃三边于不顾,只能默默祈祷京师千万不能大变。
三万大军,南下越过黄河,绕开契丹人重重设防的保德镇与河曲镇,从两镇之间,趁着夜色连夜渡河,三万大军中单是骑兵就有两万,几乎是集中了胜州大部分骑兵,此战前套周军坚守,骑兵的作用并不大,除了数千机动偷袭契丹粮道,大部分都被高绍全带着一起东进伐契丹,而剩余的万余步兵则以原陈州军流贼为主,全编为太子左卫率,由李权统领,这些流贼本就最擅长奔袭,若是留着守城,着实浪费了。
滚滚黄河水,在前套笔直转了个大弯南下,一路河水南流,浩浩荡荡,高绍全知道搭建浮桥根本不现实,正值夏季河水暴涨,浮桥难以立起不说,单是搭建浮桥耗时长,且规模大,很容易被契丹人侦知,于是,他们连续多日在胜州伐木建舟,此时的胜州,靠近黄河处有大量森林,也不缺木料,全军将士一起努力,十天来就建造了近千只木舟,木舟虽不大,不过搭载个十来人还是没问题的,分作两批渡河,一个晚上也勉强能办到,到得六月末,夜色无月,加上又选了阴云密布的天气,给战马上了嚼头,马蹄裹上厚布,灭了火把,也可以遮盖住渡河的动静。
在黄河西岸,高绍全在夜色初黑之时,就把朱邪高川叫了过来,神色严峻的对朱邪高川道:“朱邪统领,这次就以你为渡河先锋,渡河之后,迅速击灭契丹守军,绝对不能让他们传讯给保德与河曲等镇的契丹军。”朱邪高川知道进了契丹境内,之后必然是恶战连连,不敢怠慢,连忙道:“使君放心,老子我觉不会放他们一个人报讯。”“好,”高绍全点点头道:“首批渡河三千沙陀军,就交给你了。”
戌时末,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大雨,倾盆大雨如倒下来一般,河水暴涨,高绍全脸色一喜,对李权道:“上天助我,现在渡河!”李权也是满脸喜色,不待高绍全再多做吩咐,自行下去安排渡河了。
渡河的小舟不大,不过都是数十只小舟用长绳连接,也不惧此时的大风与大雨,朱邪高川与三千沙陀骑兵牵着马上了舟,向李权一抱拳道:“某先去建功立业了。”大雨中,黄河波涛汹涌,不过李权等人却并没有紧张,反而一脸艳羡的看着朱邪高川等人踏上木舟。
他们这次选择的渡口颇为机巧,正好在一处凹下去的弯口,河水相对狭窄,由于地势所限,契丹人在此也无法安排太多军队,只有数百人而已,大风大雨中,伸手难见五指,契丹人见得河水见雨暴涨,根本难以行舟,自然更加放心了,除了十来个倒霉的在河边警戒,其他的人都在大营中酣睡。
这些契丹人没想到铁锁连舟,全然忘了曹操当年率北方人横渡长江的方法!河岸边十几个警戒的契丹军,模模糊糊的透过雨帘看到宽阔的黄河上似乎有些黑影,只是混着波涛,根本看不清状况。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距离黄河东岸还剩十余丈远的沙陀骑兵在闪电的亮色中,如地狱冲出来的杀神,面孔冷峻,河岸上巡逻的十余个契丹军看清了来人,顿时大惊失色,只是沙陀人又怎么会给他们报信的机会?虽然大雨中,雨水影响了弓箭的轨迹,只是对于自小长在马背上,弓马娴熟的沙陀人,这点妨碍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朱邪高川弯弓搭箭,透着雨帘,一箭射出,如闪电般刺入一个契丹兵的喉咙:“全部射杀,一个不留!”雨幕中,数百支利箭飞来,把试图逃回大营的契丹人一一钉死在河滩上。
清理了契丹巡逻士兵,朱邪高川安心的收起弯弓,他率先翻身上马,不待木舟停稳,驾着战马踏入河水中,河水不过没至马腹,对于他们这些自小生长在马背上的草原男儿来说,根本不算问题,一个接一个的骑兵翻身上马,跳入冰冷刺骨的黄河水中,只是短短的一刻钟时间,上千骑兵已然到得黄河东岸,朱邪高川低声喝道:“杀,一个不留!”上千骑兵趁着雨幕,踏着泥泞的道路杀向契丹人的大营。
契丹大营周围以木墙围起,若是上千战马一起冲撞,完全可以撞开,只是那样制造的响动,必然会惊起那些契丹人,一旦闻警,灯火通明之下,河曲与保德两镇的契丹人也会反应过来,朱邪高川将骑兵分成几部,自率冲透军营,余则分别摧毁契丹人传讯的烽火台和岗哨,到得木墙之下,他与十多个沙陀人换上契丹装束来到木墙下,用契丹语喊道:“格老子的,冻死老子了,你们这些夯货,快给老子开门。”
岗哨里探出一个脑袋笑着骂道:“你们这些夯货,发的什么火,老子我又不是没有巡过边,河岸上有什么动静没?”“这么大的雨,谁会找死渡河?”朱邪高川重重的一哼:“还不是看不惯老子,故意消遣我们弟兄呢。”“哈哈,别气别气,我这就给你开门。”
木门慢慢的推开,朱邪高川从木门走进了契丹大营,那开门的契丹士兵有些纳闷的道:“兄弟,你的面孔有些生?”朱邪高川唇角一勾,邪邪的笑道:“当然面生了,老子我是大周沙陀军统领朱邪高川!”一句话没有说完,手起刀落,一颗大好头颅飞到了半空中:“弟兄们,给我杀!”
木墙上的几个契丹勇士见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