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离斜挑的眼角瞥了他一眼,竟是别扭地侧过了身,再也不肯多看一眼,“你说我就要听吗?我偏不!”
这一句斩钉截铁,明明该是玉石俱碎之意,却偏偏带三分负气的软糯,听起来更像小孩子吵架。
鲜血染红了她的手,一滴一滴从空中落下,在地上蜿蜒。
昭元帝心惊胆战地瞪着她那只手,恨不能冲上前去,把她整个人都拽下来——她这简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偏偏始作俑者仍是不知死活,居然在进一步逼燃他的耐心。
“让你的人住手,放所有人安然离开——你答不答应?”
昭元帝怒声沉喝道:“国家自有法度,这些人秘密聚集,又有你潜伏在前,你让朕怎么放心把这几千个妖术异人放到天都城的大街上去?!”
他的回答,招致更激烈的乖戾反抗。
“你不答应是吗?很好!”
她手中珠簪微微用力,又入两分,顿时血流如注,飞至空中化为一蓬红雾。
“你……”
昭元帝的双眼亮得让人心颤,好似要喷出火来,偏偏对上她冷然而执著的眼,一团火闷在胸口,几乎要把浑身都点燃。
剑拔弩张的局面,就这么僵持当场。再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儿声响,只有暗河边的清韵斋一派人马,静静地看着这场惨烈的闹剧。
“你居然丝毫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昭元帝怒极,深沉的眼中火光熠熠,冷笑浮上唇角,本该是狰狞可怕的,却偏偏有几分苍凉心碎。而那人的盈盈大眼,就那么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在这地下的幽邃废城里,就连风声也宛如叹息一般。
许久的沉寂后,空阔的正殿里,响起了昭元帝的低沉回答:“好,朕答应你。”
丹离骤然听见这一句,不由得双膝一软,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她凝视着他,眼前的人和景物都有些模糊,耳边只听到那人冷然低沉的嗓音。
“朕可以允许他们自行离去,但,终身不许再返回天都城,违者杀无赦!”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阴沉莫测,“他们可以离去,但你必须留下!”
什么?!
丹离的黑眸转动了一下,那般疑惑而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知怎的,却让昭元帝的怒气略微降下一些,但随即他又想起另一种可能——难道说,她根本没想过要留下来,而是要跟这个小白脸双宿双飞?
他紧皱眉头,深沉的目光掠过一旁的“小白脸”——苏幕,闪过一道隐晦杀意。
“你若是不肯留下,朕今天也不用准备牢房了,干脆就在这里,把这些妖道术士杀了,整个天门就毁于一旦了。”
虽然绝对不会这么做,但他心头怒意一起,还是这么放下了狠话。
绝望与恐慌的气氛顿时如同夜风一般,袭向在场众人,有些胆小的甚至开始簌簌发抖——无翳公子的狠心和毒辣,在术者圈子里都是有名的,她会不顾自身安危,舍己救人吗?
简直是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丹离轻声一笑,一派镇定自若地答道:“你要我留下?”
“你才是这一切的乱源,朕必须向你彻底追究。”
冷酷狠绝的口气,仔细听起来……却似乎松了一口气?
“好,我要看着众人离去才能安心,到时候,随你红烧还是清蒸,我都一力承受!”
丹离美目盈盈,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手中珠簪却没有放下。
红烧还是清蒸?你以为自己是那只笨猫麻将吗?!
昭元帝心中冷哼一声,咬牙瞪了她一眼,“我说过,不要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我这个人,向来很有自信。”
微笑着回他一句,丹离绝不放松,趁势逼上,“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左相冷冷地听着两人对话,目光森冷之下,眉头已经皱得可以打结。他正要出言反对,只听有人隔空插言:“什么,这绝对不可以!”
如此激烈反对的,却是清韵斋圣女,羽织。
羽织又气又急,紫衣翩翩随风而扬,双目晶莹而愤怒,“这些多是恶名昭著的魔道邪徒,你怎能放虎归山?”
听着她这理所当然的质问,昭元帝淡淡一瞥,目光虽然有几分柔和,却带着不赞同,“羽织,这是朝廷的事,并非你清韵斋可以肆意插嘴。”
羽织碰了这个软钉子,颊染飞霞,虽有尴尬,更多却是愤怒,“可是,一旦他们为祸百姓——”
“国有国法,家有加规,若真正触犯律法,自然会再惩治他们——朕能放他们,自然也能再抓回来。”
冷冰冰的一句,噎得羽织说不出话来,她眼中水汽上涌,死死地盯着自己曾经挚爱的男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昭元帝一声令下,迷金做成的盾牌巨阵随即让出一条通路,放术者离去。
观礼的散修连忙脚步踉跄着上船,急于离开这一片让人恐怖的地下废宫,而天门大部分的人,却不愿抛弃他们的新任门主,就这么窝囊地逃之夭夭。
“门主不可留于此地!”
“不可呀!”
就连手脚发软的苏幕,此时也缓缓走到她跟前。
昭元帝紧紧盯着这人,目光像针刺一般尖锐,而苏幕却丝毫不去理会,紧扣掌中仍在淡淡发光的蓝玉鬼面扇坠,低声跟丹离说道:“我的法器还有微弱之力,没有被这迷金吸尽——集我们两人之力,要想逃离,还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