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如今虽说没了内院大权,到底积威多年,大房于邢夫人一事也未想隐瞒,刚起身便得了消息,倒有些愣了,有心过问,又恐吃不准,正巧贾赦撞了进来,行了礼便将鸳鸯一干人等赶下,倒了一大桶苦水,将邢夫人所为添油加醋地说了,末了还抹了抹眼泪。 乐文移动网
贾母登时大怒,她到贾府从重孙子媳妇做起到如今,与贾府早已融为一身,当初看重二房,不单为了制衡大房稳住地位,也是大房沾了废太子一事,二房却连着王家新贵,而后贾宝玉衔玉而生,元春进宫得封,自是把贾府的兴旺系在二房,如今二房兵败如山倒,贾宝玉仍躺在床上哀哀而泣,元春自身难保,倒是贾琏步步高升,贾府有望重新兴旺,虽权威大减心里不自在,找找小麻烦倒是罢了,若是谁挡了贾家崛起的势头,贾母必是不能放过。对贾母来说,家族兴旺才是首位,其余皆是可以筹谋,当年多疼贾敏,对于黛玉也得了带了几分算计,看着无情,也不管对错,贾府多年也得亏有这样的合格主母镇着。贾琏如今是贾府的支柱,休了王熙凤,贾母已筹谋多日要与贾琏再结一门贵亲,邢岫烟这等穷亲戚家的孩子,无关利益之时贾母倒是能真心夸几句帮扶一二,实在想不到邢夫人这般异想天开,当初邢家虽然门第低,到底还是官家,如今却被已被败得精光,这般情形,想做正室简直妄想,可正经舅家表妹若做了二房那是乱家之本,贾母大是大非上还是看得清稳得住得,只恨不得邢夫人在眼前直接一掌刮过去。
“都是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连得贾赦也没逃了一顿骂。
贾赦自是不服气,他倒以为是贾母造得孽,但看贾母正在气头上,为免真的气死老娘,只有暗自腹诽,心里又记了邢夫人一笔。
“禁了足也罢了,让她多念念佛,对外倒是不容走漏,琏儿可经不住。”贾母缓了缓,才说道。
“老太太放心,这事倒也容易,只说她病了,又不是什么台面上的任务,哪里有人打听。”贾赦应了,又说道,“不过邢家姑娘到底是正经亲戚,闹开了也不好看,倒是与她结一门亲,打发走了了事。”将贾琏所言说与贾母。
“她如今的情形,我等是该牵门亲事,你们看着办吧。”贾母本倒是喜欢邢岫烟,如今这么一闹,也是迁怒,本想说个老亲家的旁支,也不想张罗,穷书生倒也是配了,至于贾琏说的帮扶之类,却是不相信的,末了加了一句,“邢家丫头虽可怜,也不能在家里呆了。”
贾赦自然点头,他对邢家向来不待见。
“不过,琏儿的事,你有何打算?”贾母说完这事,又问,“若是早有打算,也不至于有这事,何况几个丫头总要出门,我这身子骨能看得了多久,府里总要有人照看,琏儿也要有人照顾。”
在这一点上贾赦与贾母的想法是一致的,巴不得亲儿子有个如花美眷,忙点头道:“老太太说得是,我也打听了几家,想攀上来的儿子看不太上,可毕竟有之前的事,真好的也怕攀不上。”
“你个亲爹胡说八道,那个是休回去的,嫁过来便是原配,巧姐又是姑娘,如今咱们这群孩子哪个有琏儿出息。”贾母一听便狠狠瞪了贾赦一眼。
贾赦也是委屈,贾琏的亲事,全家就属他操心,这些日子扒拉着人脉打探了一圈,心凉了半截,贾琏真真属于低不成高不就,可是愁死。
“罢了罢了,你一个大男人,知道得有限,本该大太太的事,如今这般,也只得我操心一番。”贾母早知贾赦无法,正好揽了去。
贾赦想着贾母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公侯夫人,总有内宅上的人脉,也许能找出个满意的,至于不满意的话,如今也不是当年了,总要他们父子心甘情愿的,想到这里,贾赦便笑着应了:“本就想问老太太,只是不忍您操心,如今这般,这只有厚颜拜托老太太了。”
“琏儿可是我亲孙子。”贾母登时啐了贾赦一口,虽然疑惑他答应得爽快,但这事急不得,寻着满意的慢慢磨便是了。心里已经开始在四王八公等老亲里寻思了,贾琏也是亲孙子,除了宝玉,贾母心里也就他了,当初定了王熙凤,虽考虑二房,也没亏了贾琏,王子腾养大的侄女,实在是没想到王熙凤自己脑子不好使,这回贾母更想用心选个四角俱全的。
两母子各自想定,倒也其乐融融地又说了些话,贾母心情好转,济贫怜弱的心也有了,便道:“邢丫头的性子倒也讨人喜欢,到时与我说一声,我也添份妆。”贾赦倒是可有可无,漫不经心地应了,又说了几句,便退了。
正好贾琏回来,便与贾琏说了,对娶妻一事,贾琏也是可有可无,倒不是为谁守身,实在上辈子败于此道,这辈子王熙凤又搅和了一遍,有些后怕,只是贾母的人选,总是下意识地抗拒,随即又放下心,如今只要不是他心甘情愿的,谁也不能逼着他,那便让贾母搅和搅和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