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看着眼前这碗燕窝羹,似笑非笑,唬得王善保家的心里七上八下的,顿时有些后悔抢着出头,脸上强笑道:“二爷,这是太太特地吩咐的,给二爷补补身b>
“放着吧。”贾琏随口应了声。
“可是……”王善保家的万万没想到在贾琏这里邢夫人半点面子都没有,正待开口,却见贾琏一双利眼看了过来,登时气便短了,奈何心里火焚一般,又不敢离去。
贾琏也懒得与她废话,对随侍一旁的旺儿使了个眼色,旺儿会意,一把捂住王善保家的嘴往外拖。
贾琏对着那碗燕窝羹又是一声冷笑,上辈子他花红柳绿了这么些年,羹汤里助情味儿哪里闻不出来,真是越来越下作了。
“二爷,二姑娘求见。”这时守在外门的小厮战战兢兢地来报。
“让她进来吧。”贾琏挑了挑眉,倒有些好奇。
迎春主仆是鼓着最大勇气进来的,两人的身子都一颤一颤的,见了贾琏,涨红了脸,却强迫自己将绣橘听来的事坑坑洼洼地说了。
贾琏耐心地听了,最后见迎春这个样子,倒是笑了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二哥哥,我……”迎春抬起头,脸红得滴血,欲言又止的。
“这事也是难为你,行了,我都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贾琏知道迎春是极老实的,能跑来报信已是难得,不欲让她继续担心,便直接说道。
迎春果然松了口气,便要告退,走到门边,犹豫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声音轻得如同蚊子在叫:“二哥哥,邢姑娘并不是那样的人。”
“还有吗?”贾琏勉强听清了,又问。
迎春已心如雷击,勉强定住神,断断续续地说道:“司棋……司棋与我许多……年的情份,这事……与她并不……相干。”
贾琏听了,并没有立即回话,屋子里静得只余迎春主仆的呼吸声。
迎春觉得腿软得站不住,绣橘也是如此,两人互相倚靠着才勉强撑住。
“你如今这样,我倒是放心你别人家了。”贾琏这时却说道,甚至有些欣慰,虽然在他看来眼前的迎春依然老实胆小,但比起上辈子来,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人力到底胜天。
迎春听了,愣了愣,再抬起头来,眼圈却红了,她其实都明白,可在这府里身份尴尬,只能尴尬地混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哥哥真的做出了哥哥的样子,找人教导她,又寻了好亲事,她才觉得有了盼头,迎春对着贾琏福了福,眼泪落了下来。
“绣橘,扶你家姑娘回去,这事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至于司棋,是你房里的人,你自己看着,日子是自己过,我这做哥哥也不能扶着一辈子。”贾琏叹了口气,说道。
迎春哽咽着却坚持行了礼,在绣橘的搀扶下离去,却见与急匆匆赶来的侍书打了个照面,心里一沉,加快了脚步。
侍书来不及对迎春做出反应,便被小厮领了进去,她胆子倒随了她主子,定了定神,说道:“二爷,邢姑娘晚上突然跑来姑娘那里,语无伦次的,只求姑娘收留一晚,明日便会想法子离去。”
“这事我知道了,麻烦你家姑娘一晚。”贾琏皱了皱眉,说道。
侍书忙应了,也不多话,乖觉地告退。
贾琏见她走了,瞪着桌子上的燕窝羹,手段拙劣得气都气不起来,只剩下哭笑不得。
“二爷,全招了,画了押。”旺儿此时兴冲冲捧着几张纸地进来。
“行了。”贾琏接过,站了起来,扬起一抹笑,“我得找亲爹哭诉哭诉。”
贾赦再一次无比痛恨贾母的偏心,就为了不压着二房便给他找了个这么不上台面的东西来做续弦,幸好这事被他儿子发现了,否则就是天大的笑话。
他拿起屋子里的花瓶就向邢夫人砸去,邢夫人本是笑盈盈地来迎贾赦,顿时慌了神,好歹避过了花瓶,却狠狠摔在地上,她自嫁进来,贾赦对她多是无视,从未如此,登时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只剩下不停地哆嗦。
贾赦越发看不上他,一面将王善保家的口供往邢夫人脸上砸,一面冷笑道:“你若是跟二房那王家女人当年一样,不声不响将琏儿的亲事给定了,连我明面上都说不出个不是来,我倒是佩服你。可你看看你,你办得叫什么事,下作不说了,丢人丢到家了!”
邢夫人本以为贾赦哪来的邪火发到她身上,虽是害怕倒还没什么,可听贾赦这么一说,不由得脸顿时惨白惨白的,连忙捞起旁边地上的口供来看,一看之下,整个人软在地上,半响才缓过气来,冲过去大哭道:“老爷……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