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现在太虚弱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力气耗尽。这个女人来路不明,说不定就是姚凤花派来解决自己的一个手下。
……必须杀了她,逃出去。
不能死在这里。
但是,等等……
……她为什么在哭???
“听我说,”女人不受控制地掉着眼泪,语气确实截然不同的正经与温和,“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毫不犹豫摘下手套和口罩,她露出了一张清冷殊丽的魄人面容。
似乎刚刚才压住汹涌的泪意,辛也敛了神色后退一步,又缓缓蹲下,对床上的男孩伸出手道,“相信我,我是……命中注定要对你好的人。”
——你曾经,很爱很爱我。
“也是,命中注定,要守护你的人。”
——我现在,很爱很爱你。
“我想带你走。”
——带遍体鳞伤的你走。
“你愿意,和我离开吗?”
——和我离开吧。
眼前的女人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举着受伤的右手,因为刚刚哭过,眼睛还蒙着润泽的水光。
她好像专注地只看得见自己,声音轻柔又深情,像羽毛,像糖果,千丝万缕般,牢牢缠住了他的心。
白闫殊怔住了。
他望着她被自己割伤的手仿佛一瞬间受到了蛊惑,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白皙的手背淌到手腕、指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全然无害地蹲跪在那里,信任又真挚。
命中注定?
男孩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保持清醒,垂下的眼里闪过嘲讽。
他早就不再相信命中注定的把戏了。
“带我走?”他嗤笑一声,透着病中的嘶哑,“去什么地方呢?”
“……任何地方,只要你想。”女人很快答道,“但不能是这里……因为这里的人,伤害了你。”
话尾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让人几乎听不到。
但白闫殊又觉得很重。
重的像清晨阳光下钟楼的钟,撞进了他冰冷的心里面。
“咳、咳……”男孩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通红,虚软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倒下去。
“可以吗,现在就和我离开?”女人看着他神色着急,眼里真真切切满是担忧。
可以吗?
他也这么问自己。
怎么会有从天而降的好事呢?没有的,白闫殊,你清醒点。
……但这份温暖,真的太令人心动了,太令人难以拒绝,抓住它吧,阴谋又怎么样呢?
反正,你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好,”男孩松了刀片,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和你走。”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他再也无法伪装地倒了下去。
——
这是梦吗?
梦里有个女人美丽又虔诚,即使因为自己受伤也毫不在意。
她还说,她是他的守护者,他想去哪里,就带他去哪里。
怀抱的温度依稀可忆,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女人奔跑时的呼呼风声。
他真的……离开了吗?
大大的房间窗明几净,耀眼的阳光透过缝隙斜斜地映在地上。男孩躺在床上,盖着柔软的白色绒被,十分安静。
终于,他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扑扇着,尝试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