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将那满面泪痕的美丽女子,揽在了自己肩头。

「靳歌,我该怎么办?」原以为她除了默默垂泪,便不会开口,不想她细细哽咽之余,揪着他肩上衣裳,细声哀泣道,「以前我盼他活着,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我却高兴不起来,靳歌……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么?惩罚我害他叛离了佛门……」「你说什么?」已经长成俊俏青年的玄衣靳歌,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有些诧异地追问,「你见到他了?!」「……没有。

」炽儿闷不吭声,抬起头来,泪水已然拭尽,她直起腰杆,转身摇曳而去。

她回了落脚的院子,靳歌半信半疑地朝桥那头又看了一眼,还是追她而去。

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她同往常一样,仍是沉默不语,垂头默默地擦脸,拭手,用膳,而后上床午睡。

躺下以后,那人的脸毫不意外地映入脑海。

还有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以及他们身畔,那个温柔女子。

是梦吗?如果是,她再睡一场,便会醒来了吧。

又或许,迦叶失踪的这四年,其实也不过是大梦一场,只要梦醒时分,一切便会回到起点——回到他们还携手的那一刻,回到,他们拥有彼此的曾经……然而,泪痕又挂眼角,她不仅睡不着,心里还有份隐隐的惦念。

「靳歌呢,去哪里了?」她若是歇下了,靳歌是不是就得了空闲,回方才那处去打探了?果不其然,侍女说靳歌刚已离开了。

怎么办,她一时大意,竟在旁人面前透露出端倪……靳歌是乌岑的人,那也就意味着,迦叶一旦行踪败露,便回到了月氏国上下的视线里。

而此时的月氏国,早已是乌岑的天下。

乌岑若要害迦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没错,尽管她心伤至此,却仍忍不住挂念着迦叶的安危——也许是因为有过最可怕的幻想,此刻看到活生生的他,虽然她心里千疮百孔,却仍不禁,替他感到些许欣慰。

炽儿匆忙起身,摆脱了婢女的追随,悄悄又靠近了桥头那处人家。

只看到那年约三十的女子在晒草药,却没有再见到那一大一小……她心念一动,想起菜市里人们的议论,四处询问了一下,觅着了那荒山的位置,她将长长的裙摆攥在手里,迈开脚步朝那山坡一路行去。

小路蜿蜒,草木茂密,轻易遮掩住了她的身形。

她在坡顶果然看见了一间荒废的寺庙。

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庙宇,她不知心下是喜是悲,站在山门外踟蹰了许久,听见里头小女孩嬉闹的声音,心下居然有些痒痒的。

最后,怕靳歌随时会寻来,她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鼓足勇气,踏进了院中去。

「咦,姐姐?」小兰叶眼尖,迈着两条小腿儿朝她飞奔过来,「我方才也见过你!」「……」在炽儿还不知该作何反应之前,小傢伙已扑到了她的腿上,抱着她的膝盖,仰着一张粉嫩的小脸,笑容甜甜的。

「师父,师父,你快来看,我方才就说有姐姐!」兰叶像是抱住了什么旷世难寻的宝藏,怎么也不肯放手,「还是个好漂亮的姐姐呢!」屋内淡淡地应了一声。

虽然只是那么一个声调,却足以令炽儿心悸不已。

她很想拔腿就跑,却被小女孩紧紧阻拦住了脚步。

孩子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善意的无邪。

她不忍心推开她。

心下甚至蓦地一软,有点想要矮下身去,抱抱这个可爱娃儿的冲动。

然而一想起这是迦叶的女儿……近看,孩子的小脸,更是同迦叶几乎一模一样。

她说不清心底是何滋味,只呆愣在远处,直到有脚步声缓缓靠近……一抬头,望见那张俊美到更令人心悸的脸,对上他漆黑的眸,她只觉四周景物忽然间旋转起来,山风拂面,翠叶摇枝,鸟鸣清幽,一切,都仿佛在刹那间变得虚幻。

虚虚实实,似假还真。

却尽皆如命中注定。

九十破庙歇脚的美丽女施主(珍珠3500加更)「这位……施主,是迷路了吗?」那面目俊秀的男子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直视,只盯着她脚下那小人儿,「兰叶,不要胡闹,放手。

」小傢伙显然很听他的话,虽然还仰头看着炽儿,恋恋不舍的模样,却仍乖巧地松了手,退到几步之外,歪着小脑袋,打量着天仙似的大姐姐。

小孩儿独有的奶香好似还淡淡萦绕,炽儿心下又酸又软,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施主,施主……他竟然唤她施主!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看她的神色,平静恬淡,如同看着任何一个无关痛痒的过路人!「迦叶……」他的名字还在她喉间,吞也不是,吐也不行。

最后,硬是咽回了肚里,化作一道模糊的歎息。

在那一瞬间,对面那人忽而掀起长睫,认真地审视了她须臾。

炽儿反倒不敢再看他,双目低垂,无意识地盯着他脚边一株杂草,因为害怕随时会滴下泪来……「施主看起来有些面善。

」他的嗓音醇厚,与四年前,分毫无差,可是说出的话,却令炽儿愈发无所适从,「可是先前在镇上见过?」他对她,带了两分善意,一分探究……明明先前那样亲密过的两个人,如今,近在咫尺,却是咫尺天涯。

他是真的忘记了?遗忘了过去所有的一切?!……经过了最初的震惊,炽儿渐渐开始冷静下来——迦叶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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