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口水。
小娃儿撇过头去,还好梦正酣的样子,然而很快睫毛一掀,睁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来。
「师父!」她小兔子一样蹦起来,一睡醒便是欢欣喜悦的模样。
「去一下菜市吧,你想吃什么?」他给小女娃套好褂子,动作嫺熟地梳起辫子。
「嗯,想吃师父煮的粥。
」小娃儿歪着头,笑盈盈地望着他。
他忍不住刮了一下那娇俏的小鼻子,给她擦了把脸,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将她从床上抱下来,穿好鞋袜,找了几个散碎的铜钱,便牵着女娃出了门。
废弃的寺庙坐落在一座小山坡上,距离镇子,不过数百步之遥。
然而上山的路并不好走,他牵她走了几步,在一处石阶那儿矮下身来,如往常一样,让女娃伏在他背上——他再直起身,轻易将她驼在背上。
他一只胳膊上还挂了个竹篓,放了些山上採的草药。
女娃搂着他的脖颈,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的,数着沿路的野树蔓草,时不时从头顶摘几片绿叶,放在他的头顶。
他漆黑的发丝被束了起来,更被藏进了斗笠里。
女娃儿也戴了个小斗笠,时不时揪着他的大斗笠,引他回头跟她说话。
师徒二人就这样,漫步到了镇上。
「师父,看这里!嘻嘻……」一进镇里,小娃儿就成了入海的游鱼,怎么也追不到!她在前面到处跑,东瞧瞧,西摸摸,盯着小摊上的泥人能看上半天,偶尔遇到叫卖冰糖葫芦的,她也好奇地一直瞧。
他并不吝啬金钱,她喜欢的,他就掏钱给她买。
可是,小娃儿每次都摇摇头,「我看看就好啦!」孩子天真的眼睛里,藏着明亮的海。
也藏着看不完的新奇。
他好不容易牵回了她的手,紧紧攥着,不肯放开。
她又蹦又跳,见到熟悉的大婶大娘,有的会摸摸她的脑袋,有的捏着她的小脸蛋直夸水灵,她有些害羞,躲在他身后,扭着脸儿笑。
「小兰叶,给你个包子,刚出炉的,快拿着!」「哎呀,这闺女怎么就长得这么惹人疼呢!我家就两个小子,真恨不得抱回去当闺女养!」「你想得美呢!人家师父可舍得哟?」「师父舍不得,可是女娃子总归要长大的哟!」「……」付了包子的钱,他牵着小娃儿走上桥头,留下身后一阵议论声。
桥那头人更多,小兰叶两手都抓着热乎乎的包子,他一下没牵她,她就突然跑远了!他匆忙地找她,终於瞥见那娃儿伸着白胖胖的小油爪,在逗一户人家的小狗玩。
他暗自松了口气,正好遇到了云娘,将竹篓里的草药交给了她。
云娘接过竹篓,看着他的眼神脉脉的,含着若有似无的情意。
「兰叶,过来!」她唤过孩子,取过一张小帕儿打开,拿出一对鲜红的发绳来,「去云娘家,给你梳个漂亮的发髻,好不好?」小兰叶挺喜欢温柔的云娘,将包子放回他的手心,牵了她的手,很自然就往她家瓦屋边走。
他左右也无什么事,想着随她高兴,也就跟着走过去。
兰叶便用另一只软绵绵的小手,牵住他空闲的那只大手,三个人,一起往「家」里走。
没有人知道,这一幕,被一名方来镇上不过两日的美丽女子,恰好瞧进了眼底。
而她,已然双泪暗垂,啜泣无声!八八重见迦叶炽儿泪洒情殇炽儿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座小小的瓦屋对面站了多久。
看到那人取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千百回出现在她梦里的脸孔,她多年来冰封的心,蓦地像被针紮了似的,一瞬间破出了道道裂痕,像是被戳出了无数个血窟窿来,汩汩地,渗出里头溃烂已久的脓液来……迦叶,迦叶……她以为她此生,再也见不到了的人……是做梦么,他不但还活在世上,而且手脚健全,精神爽朗。
就连那张在她梦里,被海里的怪物咬得破损不堪的脸,也仍是好好的——甚至比四年前,还要白皙清隽,俊美如画!四年,也许真的能令沧海桑田。
曾经的他,是那样目无下尘,孤绝倨傲的人,如今,他眉目温文,嘴角时不时还溢出一丝半许的笑意……他修长的手指,任由小女孩掰着数来数去,即便用力将他给掰疼了,他也好脾气地看着,眼里满是不自觉得宠溺。
是什么改变了他?除去时光,应该还有,眼前的人吧……这个女娃,看身量应该三岁出头,当她梳完了一边的头发,搬着小板凳侧过身子坐着时,炽儿终於看清了她的脸。
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忽闪忽闪的睫毛,雪白的皮肤,鼓鼓的小脸下头,却是尖尖的小下巴……看看这个女娃,再看看她身畔温柔的男子,炽儿终於忍不住掩面,痛哭失声。
那边温馨的「三口之家」像是有所察觉,尤其小女娃从小板凳上跳了起来,朝炽儿所在的这里跑了过来。
炽儿难掩狼狈,急忙地逃走了。
匆匆穿回拥挤的桥头,隐约听到市集上有人在议论。
「你们还说『师父』,我看呐,这小兰叶长得同她师父根本一模一样……」「还别说,长得是真的像!这位师傅说是修行的佛法,却连个法号都没有,寄居在破庙里,保不齐,就是哪个庙里被赶出来的花和尚……」「还和尚,看那模样,不是都还俗了么?生了私生女,违了清规戒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吧!」「嘘……你们可别让小兰叶听到了,她还这么小,哪里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