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当日在新都县时,刘芬谦曾经对唐旭不许自己进入叛军大营有所不满。【92ks. 】可是经过这么段时间以来,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吃过亏。
无论是在新都,还是在成都,或者在阳安关,自己几乎根本不用花什么心思,这位唐大人就会主动去收罗来一大堆功劳,招呼众人一起来分润。
刘芬谦如今和成都城里的白光荣一样,都挂着一个副职的头衔。
若是在四百年后的官场上面,常常可以听到这么一句话,叫做“三副不如一正”,把这句话放到如今的大明朝,倒也同样适用。
如今手上有了这么一堆大大的功劳,刘芬谦把名字前头这个“副”字去掉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了。
更何况,在新都县里时,唐大人虽然收罗了不少叛军抢掠的财物,但是最后也都归了府库,唐大人自己也是分文未取不是。
眼前的这两份文书,一份是兵部衙门里传来的,另一份却是出自内阁。
兵部衙门里是催促进兵,要求克日光复泸州,重庆和永宁;而内阁的文书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文字间却只有一个意思:稳扎稳打。
这两份意思完全不同的军令同时摆在面前,也难怪四川巡抚朱燮元什么批复也没写,直接就派人送到了简州来。
“唐某能有何主意。”,唐旭大大咧咧的站起了身,拍了拍巴掌:“唐某又不是西南军里的人。”
“这回来巴蜀,也不过是替皇上宣示恩德,如今差事已了,大可以回京复命去了。”
自从唐旭离京之后,京城里多多少少也出了些变故,唐旭也是知道的。
因为这回奢崇明叛乱的事情,当时同意奢崇明领兵援辽的兵部尚书黄嘉善很是吃了几份弹劾。再加上朝廷里头又有人翻出了当年杨镐的事情,黄大人毕竟年事已高,精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也没精神继续留在朝廷里打嘴仗,一怒之下,请辞回了乡。
如今新任的兵部尚书,是张鹤鸣。张鹤鸣如今有没有和东林党接上头,加入组织,唐旭还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唐旭知道的是,张鹤鸣有一个好友,叫做叶向高。这回张鹤鸣能升老想来也是出了大力。
张鹤鸣的人品如何,唐旭也不大清楚,虽说在史书上面,张鹤鸣告老回乡之后,是因为抵抗李自成的流民大军而被杀,但是那也是因为李自成跑到他家门口去了。
张家作为当地有数的大户,正是李闯王首选的革命对象,总不能站着等挨刀吧。
唐大人所能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份兵部传来的军令,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意。
虽然唐旭自从入川之后,着实是打了几个胜战,但是真正的攻坚战却还没有遇见过。
自从取了简州之后,泸州和重庆的的叛军必然都已经有了防备,更别说永宁这样的老巢了。而且如今唐旭手上的白杆兵和安绵军,都并不是善于攻城拔寨的军伍,若是仓猝上阵,胜负还真未可知。
如果打赢了,估计也没人在乎。自从入川之后,如今唐大人头上顶着的功劳已经不少了,多一点也没什么。若是败了,便难保没有人乘机落井下石。
而内阁的意思,是让自己稳扎稳打。如今的内阁首辅仍还是方从哲,其他的人即便想要做些什么,也不得不带着几分顾忌。
“这回西南戡乱,朝廷和属下们都是仰仗大人您的谋划。”,唐旭不紧张,于是刘芬谦就紧张了:“眼看大事将成……”
刘芬谦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秦良玉和马祥麟丢着眼神,希望他们也帮着说说情。毕竟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船沉了对谁都不好。
“朝廷调我石柱兵的时候,说的也只是为了解成都之围。”,岂料马祥麟站起了身来,居然和唐旭一样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巴掌:“如今成都之围已解,我自引军回石柱去便是。”
刘芬谦彻底傻了眼,刚才一时急切,他倒是忘了。虽然石柱兵和他安绵军一样都是明军,但是到底也还是有所不同。
说到底,秦良玉和马祥麟两个,都是正儿八经的土司老爷,所带的兵都是自家的,无非是拿朝廷一点军饷罢了,如果当真不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可自己这个安绵副指挥使,却是朝廷命官,所领的兵卒也都是卫所兵,想要做什么,都不是那么自由。
作为朝廷命官,从前刘芬谦私底下也不是没有鄙夷过这些土司老爷,可是如今才发现,原来凡事果然都有两面性。
“唐大人……”,刘芬谦想哭的心都有了,差点就没给唐旭给跪下。
本来以为是一条船上的人,却没细想,一个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一个是堂堂土司老爷,若是不高兴了,都可以直接甩袖子走人。
而自己拿着这两份文书,兵部衙门的军令不可能不听,但是内阁那边又更得罪不起。若是石柱兵真的打道回府了,凭自己手上这么点兵力,能不能守住简州都还不知道,更别谈什么光复重庆,泸州和永宁了。
“其实刘将军也不必为难。”,看着几乎是在哀求的刘芬谦,唐旭终于在心里生出一丝不忍。毕竟此事兴许当真和自己撇不开关系,如果全丢给刘芬谦,也不是为人之道。
“兵部衙门既然要我等克日光复城池。”,唐旭轻轻咳嗽一声,继续开口说道:“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如今我等军中,粮草可备足否?”
“自然不足。”,刘芬谦拼命点着脑袋,说的却也是实情。
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