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夫人,你可知罪?”齐淑妃声音凌厉,问得温婉蓉一怔。
她脑子转得飞快,低头道:“回娘娘的话,妾身不知何罪之有,请娘娘明示。”
齐淑妃一改之前的亲密,冷冷道:“本宫问你,最近可去过温府?”
去温府?
温婉蓉完全莫名其妙,她和温家早断了联系,怎么会去温府。
她据实禀报,说可以找人详查,绝无半句虚言。
齐淑妃似乎并不信任,又拿起一个黄色人形纸符丢她面前,问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温婉蓉不看还好,一看吓出冷汗。
那晚覃府闹鬼,最后也是这样的纸符。
她赶紧将那夜的经历一五一十详细禀告。
齐淑妃一下坐直身子,瞪大眼睛,问覃府闹鬼那天是初几,并叫人松绑,又叫人端来茶和糕饼,招待温婉蓉。
温婉蓉被她又打又摸的路子搅糊涂了。忙起身行跪拜大礼,回复日期,斗胆问齐淑妃叫她来所为何事。
齐淑妃打发走所有宫人,伸手去扶温婉蓉,声音哀恸:“阿蓉,我的孩子没了,就在你被吓的那天夜里,是中了蛊毒造成的。”
她一边说一边掉泪。
温婉蓉抬起头,盯着波光潋滟的双眸,忽然明白过来:“娘娘是怀疑妾身进宫那日,对龙嗣及娘娘做手脚?”
齐淑妃没想到她直言戳破,吞吞吐吐道:“我,并非怀疑一人。”
温婉蓉立刻叩首,声音尽量保持平静:“谢娘娘不杀之恩。”
“阿蓉,你在怪我?”齐淑妃见她一直跪地不起。颓然坐回自己的位置。
温婉蓉低声说不敢,措辞谨慎:“妾身请娘娘保重身体,切莫伤心操劳,不日定能为皇上开枝散叶。”
齐淑妃要她起来说话,告诉她,孩子没了后,皇后叫人彻查,说在梅花水里有人种下巫蛊之毒,连同三罐水一并收走,又抓了几个宫女当替罪羊。她一开始不信,怀疑皇后贼喊捉贼,暗地自查几个与杜家有关的,看谁做的手脚,温婉蓉是杜夫人的养女,自然在嫌疑之列。
顿了顿。她后悔道:“阿蓉,对不起,我从不相信巫蛊这种邪术,没想到真的有,都怪我一时糊涂,不该怀疑你。”
温婉蓉嘴上说不介意,心里难过至极。
她和齐淑妃从府里小姑娘,到如今,整整认识八年,曾经她们互诉彼此酸甜苦辣,偷偷为对方多留一块糕饼,即使在最不堪的日子,也笑得那样开心。
即便她知道再也回不去小时候,她还是愿意保留一份“阿蓉”的纯真。
她陪她喝茶,误中蛊毒。齐淑妃不问青红皂白,就怀疑她是凶手。
温婉蓉极力克制要涌出的眼泪,八年的信任也抵不过一个孩子的消亡。
齐淑妃知道她委屈,说:“阿蓉,我在宫里看多了,不再觉得人与人之间有信任可言。”
温婉蓉不做任何辩驳,只应娘娘说得是。
在后面,无论齐淑妃说什么,温婉蓉一律顺应,彬彬有礼,距离得当。
直到齐淑妃看出她油盐不进,感谢她出的主意,说已经和齐驸马联系上了。
温婉蓉想起覃炀要她别跟人乱出主意的提醒,回应:“全因娘娘与齐学士兄妹和睦,与他人无关。”
她把自己最大力度摘干净。不想再与齐淑妃有任何瓜葛。
也没想到,她们的友谊如此脆弱。
八年啊……人生有几个八年。
温婉蓉离宫再没回头,走到千步廊,经过枢密院,脚步踌蹴片刻,转身离去。
她想,自己的事谁都帮不了,只能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