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力滔天的气焰,被霍穗几句话扑得只剩火星,他缩着肩膀赔笑:“说过说过。”
霍穗正色道:“再说一次,咱们不兴喊打喊杀那套。听懂没?”
“懂了。”
杨大力忍了忍,还是咽不下那口气,愤愤的:“可是老大,这女人坏得流脓,又蠢又毒,真欠收拾。”
“要不今晚我们去知青点外面蹲点,看她出来,套她麻袋?”罗文斌突然出声。
“这主意不错!”董久兵率先赞成,“上次咱们去邻队套老黑子麻袋的那套工具,我还藏着呢。这下拿出来用刚刚好。”
霍穗吃着小弟们贡献的橘子,心情渐渐转晴,“套麻袋这事,先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咱们得先看看,送匿名信这事儿,是不是她一个人的主意?”
董久贵目光一凝:“老大,你是怀疑,她背后有人?”
“谁知道呢。先查清楚再说。不管是谁,动这种恶毒的心思,都得付出代价!”
霍穗恶狠狠嚼着果肉,那黑脸模样,仿佛在吃谁的肉。
看得几个小弟背后冒寒气,刹那间竟有些同情那个周婉。
惹谁不好,非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久兵,你从团费里拿两块钱出来,去供销社买点糖回来,就买麦芽糖。快去快回。”
霍穗转而对董久民几个说:“这几天,晚上你们几个辛苦点,两人一组,一组盯上半夜,另一组盯下半夜,务必眼睛不离周婉。要是发现她想出村子,马上来我家找我。”
“好的,老大。”
霍穗吃完橘子,用手帕擦嘴擦手,把自己收拾干净,“久民你们几个,先去物色白天的盯梢人选。要找嘴紧又记性好的小孩儿。”
“多找几个,带回来我看看。我在小竹林等你们。”
语罢,众人四散而去。
……
周婉是个沉不住气的。
她晚上又偷偷起来,捣鼓了几封匿名信,打算去镇上革/委办公室外蹲守。等副主任出现,就想办法将信悄悄塞到他眼皮子下。
不然胸中那口恶气不出,能把她憋死。
她刚走出村子,就叫董久民和董久兵兄弟从背后套了麻袋打晕,拖进小树林。
董久民在小树林守着她,董久兵去霍穗家把她叫醒,带到林子里,审问周婉。
周婉叫人两巴掌打醒,看到凶神恶煞的董久民三个,就尖声喊救命。
几乎在她张嘴的瞬间,便叫董久兵塞了一嘴泥,又挨了董久民一巴掌。
周婉这人属猫儿胆,没遇上事儿时作天作地,天老二她老大。一旦遇上事儿,怂得比谁都快。
不过三个巴掌,便打没了她的胆气。软瘫在地,浑身发抖,呜呜咽咽向霍穗他们告饶,求放过。
不用霍穗逼供,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还赌咒发誓说再也不敢了。
她这样没骨头的怂蛋,叫霍穗都没兴致对她下手,把她留给董久民兄弟收拾,自己回家睡大觉去。
次日一早,霍穗上学前,先到董家跟董国业汇报进展。
“你们确定这事儿是她一个人干的?”董国业有点怀疑,这才一晚上,查出来的结果,靠谱吗?
“我觉得她没说谎。以防万一,我们的人仍然继续盯着她。再盯个一周,如果她没有跟别人联系,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也是。”董国业塞了两个水煮蛋给霍穗:“拿着路上吃。白老师说你进步飞快,这是外公奖励你的。”
董国业现在觉得他的宝贝外孙女简直完美无缺。跟他一个样儿!一样的聪明会办事。
以前他还怕岁岁读不进去书,以后找不到工作。
现在好了,有白老师在,起码能让她混个高中毕业证,以后进厂子坐办公室。
这田地里的活儿太辛苦,可不适合岁岁做。
“我要一个就好,另一个您留着自个儿吃。”霍穗小声道:“兔子我藏好了,久民他们口风都紧。”
“您放心,就算有人收到检举信过来调查,也查不到什么。”
“不单是兔子的事儿……行了,你快去学校,别又迟到。”
董国业送走霍穗,又把董家几房主事的人召集起来开会,让大家回去做个清理,把家里不符合规定的东西尽快处理了。
比如说偷养着的鸡鸭鱼什么的,还有多开地种出来的菜,以及别的容易带来麻烦的物件。
周婉算是给董国业提了个醒。
过去他们都太大意了,因为上头有人,每次检查都睁只眼闭只眼,蒙混过关。
所以他们都“留有余地”。
真像上面明文规定的那样,农村每户人家最多能养三只鸡,一只鸭和一头猪,交了工,自家还剩什么?大家拿什么赚钱?
董国业好说歹说,嘴皮子差点磨破,才把大家说服,按照他的意思,在三天内把家中不符合规定的东西处理干净。
这三天,董家大人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忙着载鸡载鸭、运鱼运猪进城,卖进肉联厂和国营饭店。
如果不是现在没有黑市交易了,他们肯定第一个直奔黑市。
主要是活禽在黑市的价格,始终居高不下,在那里交易,比卖给肉联厂、国营饭店要贵好几倍。
董家人肉疼地卖完东西回家,一个个唉声叹气,想到少赚了那么多钱,连吃白米饭都不觉得香了。
队里其他人家,很快也得信,那些私底下多养了鸡鸭鹅猪羊的,都坐不住了。怕哪天上面查到自家头上,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