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说不哭就能不哭的,姜盈枝被他如斯细致的关怀逼出了愈加汹涌的泪意,杏眼中浮出一片潮汐,汪然着漫出眼际。

她吸吸鼻子,声音瓮瓮地应道:“我不哭。”

池故辛眼底笑意闪烁,一边低不可闻地念了句:“雪团团乖……”话语间身子再是一沉。

脸尖尖,即太常寺卿的小女儿詹琳,她在接住马球之后,“无意”将它打偏了方向,好死不死地直冲姜盈枝后脑而去。那一球被池故辛硬生生挡下,击中了他的后颈。

詹琳在发觉情形不好时就发出了一声六神无主的惊呼,此刻她正汲汲皇皇地想要赶过去。

谢疏几人沉默间对上彼此的眼神,顿了顿便各自散开。

越弦眉间微蹙,目光漠然地越过众人,策马朝好友那里行去。

谢疏传来亲信,命那人携旸王府令牌速速请太医院的医官来。

他们几人先后动了,战战兢兢的詹琳便好似一只惊惶的小鹿,怯怯地勒住了马,一抬脸正对上不怒反笑的沈木婴。

沈木婴驾马绕着她走了一圈,来来回回地打量,神情似是惊奇。呸!有这么揣奸把猾的小鹿?只是惺惺作态的老鼠罢了。

他不怀善意地挑眉问道:“你怕什么?怕力道轻了没能把人砸死?”

詹琳连连摇头,眼里有泪水渐渐聚集,我见犹怜地咬了咬唇。

沈木婴被这矫揉造作的委屈姿态恶心到了,急忙退开两步,还别开了眼:“真当我们看不穿你那点龌龊打算?敢当着众人面下毒手,是以为我们能让你轻易唬过去为你作证么?”

旁边若干少年听到沈木婴言语,也不由得用审视的眼神扫了詹琳几眼。方才毬场上局势热火朝天,说实在的他们并没反应过来,乍然就见马球跑偏而去,砸中了池故辛。

再叫他们回忆当时场景,是真讲不明白詹琳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酿祸,但观谢疏几人不肯轻饶的态度,詹琳八成是存心的。

詹琳几位好友上前安慰她,赵霓却犹豫一下,神色复杂地垂下了眼睛。

这厢,姜盈枝肩头上靠着的少年不动了,她喉间一哽,心急如焚地想要抬起他的脸看看。

“姜姑娘,还是别动为好。”华丽丽一脸担忧地阻止她,“尚且不知池二爷伤势如何,随意动他怕弄巧成拙。”

姜盈枝点点头,靠单薄的肩头强撑着,眼里的雨雾早已碎成千千万万片。

越弦靠近来,认真端视着好友状况,尽管马球是轻木制成的空心球,但风驰电掣般极快地撞过后颈,那般痛楚也不是寻常人能消受的。

池故辛颈间仅仅微红,瞧着一点都不可怖。可他现下已意识昏沉,就怕是内里受了损。

他就这么倚靠着小姑娘也不成体统,越弦上前想要将池故辛扶下马,才伸手扶着他的背把他带往自己的方向,便见他满是抗拒地挥臂打开越弦的手。

然后他又凭着本能低下身,缓缓地把小姑娘圈进了怀里,一点点缠牢。

越弦无可奈何,这是掰都掰不开了。

池故辛毕竟有着颀长身量与结实体态,那分量实在不容小觑,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架得住,姜盈枝身子渐渐地发起颤来,尤其是手臂僵直显出无力的模样。

她也不想这么没用的,可是被池故辛卡在怀里,动都动不得更加累人。

还好不多时谢疏也过来了,他与越弦两人合力将池故辛扶下马去。池故辛感到怀里一空,手动了动不知在摸索什么,接着茫然无果地攥起了拳。

姜盈枝下马后稍稍调试了气息,便跟上了谢疏两人。

越弦低身将池故辛背起,几人朝着国子学的药房行去。

沈木婴对他们摆摆手道:“去罢,这里有我。”他意有所指地嗤笑道:“捅了天大的篓子,断没有跑掉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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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弦将池故辛放平在罗汉床上,试着探他神志:“珩君?”

池故辛仿佛睡着了,应着声响轻轻动了下眼皮,再无其他反应。

姜盈枝小脸苦闷地守在床边,拾起围子上搭着的薄毯,抻开了给池故辛盖上。她像模像样地抚平毯子四角,回想着二哥照顾她的模样,抓起他的手塞进毯子底下。

软嫩的小肉团覆在池故辛手背上,带着他手蒙进了一层温暖的毛毯中。少年蓦地动了动,反手擒住了小肉团,找出她并拢的手指,固执地牵住她柔软的指尖。

姜盈枝:……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不自在地抽出手,她那时因风寒发冷才由池故辛暖暖手,此时池故辛的手比她还要烫,断没有攥住取暖的道理。

她才收回手去,陷入昏睡的少年忽地睁开了紧阖着的眼睛,星眸里面寒冬凝霜,恍若顷刻间倾覆了整座天河,点点星辰震颤着溅出银芒。

他眼神雪亮,却瞳中无物,冷静地看向身旁的人,在雪白身影跃入眼帘之时,瞳光顿时闪耀得刺目。仿佛自深渊炼出的魔魅,要将眼前人的魂魄都一道吞噬干净。

姜盈枝眨眨眼,犹不知危险地靠上前去,乖巧地问:“怎么啦?”

池故辛抬起一边唇角,微妙的弧度好似星子偏移勾出的尾线,他鲜少露出这样肆意的笑容,也从未有这样恣睢的语气,每个字里都夹着笑音:“抓住你了。”

他提不起气力的手一直在安静积攒力量,待她靠近便像大张的虎口一下咬住了小雪团,他虎口处钳制着她的小手,不容许她挣扎地按在他胸膛之上。

姜盈枝:……不,这个场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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