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搁在往常,长生会不假思索选择萧家。毕竟那地方比不得梁门沈姜王府,树大招风分外惹眼,且借着同出一族的优势极易取得萧皇后信任。
如此一来她下手的机会就更多,一旦出手也必然是重创。
不过梁门也有梁门的好处。得皇贵妃庇佑她攻略晋帝的难度至少能缩减一半。除此之外,有件事她也是非做不可的。
长生心中有了决定,对湘九正色道:“我知道你想安□□进萧家,只是这次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有筹谋。”
湘九稀罕地咂嘴:“怎么……你抢了我的营生,我这辛苦钱岂不是没了一半?”
“所以?”
湘九见长生双眸一凛就要变天,霎时就变成见了猫的耗子,十分机警地闭上嘴。
“……没,没事。”
长生便也不再追究了:“如此我们就算达成共识,你只管回报大公子去。”
送走了湘九,长生才吩咐店小二将饭菜尽数端进自己房中。边用膳边交待柏寒具体事项,越说就越觉得没心思吃东西,最后只随便划拉几口便匆匆出了门。
买通了青楼里的老鸨,叫她放消息出去,说馆里最近新来了位绝色佳人,卖艺不卖身。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凤阳郡。天下乌鸦一般黑,更何况像张五爷这等好色之徒比比皆是。胸无点墨却偏要附庸风雅,恐怕赏艺是假,赏美人才是真。
于是第二天晚上青楼里挤挤挨挨来了几乎半城的人,长生盛装亮相,一登台就在茶座头一排看见了张五爷。
四目相对,张五爷当即变了脸色。可见那日他烂醉如泥又吃了迷香丸,却还是没忘记艳遇美人那惊鸿一瞥。
长生也报之以惊讶的眼神。但也仅此而已,再无下文。
她抚琴吟唱,眉目间有掩饰不住的清冷忧伤。一曲终了,像是久久沉浸在某种哀思里,半晌才垂眸拭泪,睫羽微颤若蝶,不动声色之间却陡然生出惊世骇俗的柔美,顿时叫堂下众人没了呼吸。
曲罢她起身下台,张五爷早已按耐不住叫人送了大把金银,拦下她急切道:“绾月姑娘留步!”
长生只看了他一眼,面上仍是悲戚神色,欠了欠身便幽幽离去。
老鸨解释道:“五爷你有所不知,绾月姑娘刚失了双亲,进到这青楼里头一天整夜都在哭。我心里也怜惜她,才答应这几日只叫她登台弹琴。”
张五爷也算财大气粗,听老鸨讲完二话不说:“你尽管开价,爷替她赎身!”
老鸨期期艾艾:“……这,这并非不可,五爷的面子总不能驳回了不是?可叫我问问姑娘的意思,再回五爷。”
张五爷同意了,又叫手下塞给老鸨不少银子:“你好生照顾绾月姑娘,不可再为难她。有机会也多替爷美言几句。”
老鸨喜笑颜开直点头:“得了得了。”
谁成想这青楼毕竟人多眼杂,张五爷要给绾月赎身的消息很快传开,有人不要命跟他对堂提了价。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归有期。
他换了装束,扮作外来的富家贵公子模样,折扇一打,言辞间气定神闲镇定自若。从五千两往上,他与张五爷两人一直喊到了三万两。气得张五爷怒拍桌子指着他破口大骂,眼看就要动上手了,却在此时听见身后一声柔弱无骨的轻唤。
“五爷……”
回头,但见长生不知何时从弹琴的台子上走了下来,神色中忧伤未散,只不过语气多了几分动容。
“五爷那日与妈妈说的话,奴家都知道了。五爷愿在此时为奴家赎身,奴家感激不尽……”
转过身,她对老鸨道:“妈妈,勿要再讲价了,我决意跟五爷走。”
这一番话说出来,可叫在座众人唏嘘不已,当着张五爷的面又都是敢怒不敢言。而那张五爷早已被狂喜冲昏了头,花费的巨额银两非但丝毫不心疼,还对长生的情意受宠若惊坚信不疑。
欢天喜地接了长生回家,一进门就碰见了他那正房大夫人和两个抢来的小妾。长生大惊失色,一阵梨花带雨控诉张五爷为何欺她瞒她,既然家中也有妻室,还要在青楼里一副对她情深义重的模样,如今她见了那小妾就仿佛看到日后的自己……
说到伤心处,长生又想起自己刚刚故去的双亲,绝望悲呼“月儿这就来寻你们”,便一头朝房柱子撞去。
肉在锅里却连口汤都没喝着,张五爷怎么会甘心。看着长生为此伤心欲绝,他自然无限怜惜,好生安慰她一口答应下来她的所有要求,第二日便叫两个小妾收拾东西立马走人。
那日在街上遇到的叫兰心,她似乎认得长生这张脸,倒也对近日发生的事并不奇怪了。她背着小小的行囊朝张五爷跪安行礼,正欲转身,就听长生叫住了她。
“这些盘缠,是五爷赏你的。别去了外面叫人家说五爷薄情。”
她将沉甸甸的钱袋子塞进兰心手里。兰心身上的伤明显没好利索,面庞四处都是淤青,一个弱女子又无依无靠,没有钱她之后的日子举步维艰。
即便如此,能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她就已经如同在做梦。她也不傻,能感觉到这叫绾月的姑娘到来之后种种做法看似无理取闹,实则最终解脱的却是她们。只是如今她们脱离苦海,可绾月就……
想到此,她眼圈通红咬着嘴唇,突然就对长生也跪下了。
长生握了下她的手,微微朝她摇头。扶起她,面上依旧矜着表情,只淡淡道:“不必多言,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