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婢女石化的眼神中,长生猛地扬手砍向她的后颈。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上。
长生轻松地拍了拍手,觉得没吃饱,又回身拿了几个包子。临走她从灶火边捡起小婢女丢下的那包药粉,重新放回到她手里。
“这么好的东西,扔了怪可惜的。”她自言自语。
那可是个相当显眼的位置。过会儿柏寒来取药,推开门一眼就能看见。于是抓贼抓赃,往后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长生信步走回房间。一推门,就见柏寒站在桌前,似是刚回来,正在解下随身佩刀。
她打量着长生,又打量她手里的包子:“……你这是?”
“随便吃点。”长生递了包子给她,“要吗?”
“……不用了。”柏寒汗颜,“主子何不叫下人做些现成的。”
“我自然叫了。只可惜我那位手下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轻易叫不出来的。”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让柏寒听得直哆嗦。她无奈道:“我怎会随便乱跑,只是孝淑公主召见,我不得不去。”
长生一听,立时两眼扫将过去,目光隐隐带刺,冷得慑人。随即沉声开口,整个人的气势大变:“她为难你了?”
柏寒忙道:“没有。只是问了些琐碎小事,你的出身,可有亲眷在世,喜好……诸如此类。”
“算她命好。”
长生缓缓收了视线,坐下,复又啃起手中肉包。遥想当年执行任务,虽说人之将死,到底怎么个死法谁也不曾规定。故而好死还是惨死,长生大多都看心情来。
为数不多的时候,她也绑过大活人卖给奈何船上的年轻儿郎练手。只是那人太过穷凶极恶,糟蹋了不少黄花闺女还要赶尽杀绝,长生实在恼怒,才会如此行事。
而后她虽然被罚去了任务赏金,不过忘川里后到的年轻一辈都服气她。此事又添油加醋地一传十十传百,愣是把她传成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辣角色。她因此出了名,身价也翻了好几番。
“既然无甚要紧,你去一趟膳房吧。”
“主子尽管吩咐。你想吃什么?羹汤还是米粥?”
长生不慌不忙,倒茶,觉得有些噎着了,干脆把这杯盏里的名贵花茶当白水大口喝起来。
“你进了膳房,看见被我打晕的小丫头,将她送给孝淑公主就是了。”
“……”
信息量太大,柏寒听了一遍,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明白个大概。
“难道那炉子上煎着的药……?”
“此事也算歪打正着。”长生想了想,补充道,“你就说是被你抓了现行,求公主来主持公道。给她个下马威就是了,万一惹急了她把那丫头杀人灭口,就不好了。”
“我有分寸了。”
柏寒应着,就要出门。长生又叮嘱:“你演戏眼神要做足。记得要气愤,是发自内心的,气得忍不住喊‘何人如此胆大下毒暗害我主’云云……跺脚也行。”
“……多谢主子费心指点。”
长生便低头接着啃包子:“去吧。”
柏寒额上挂着汗,心想这逢场作戏原来如斯艰难,恐怕她倾尽一生也难解其中奥妙了。手脚不由地依长生之言比比划划起来。
长生慢吞吞吃完了肉包,又喝光了一大壶花茶。目送柏寒远离,不由地想象半刻钟后孝淑公主房里该是何等热闹,自己不能在场真是可惜。
她脱下披风,坐在了妆台前。对着清晰光亮的铜镜,细细理顺长发,随后打开一个蓝底的扇形木盒,将能染黑头发的药剂倒在手中。
加水稀释,均匀抹开,顺着发根直到发尾。耐心地等待晾干,漫长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还是黑发看着顺眼。
她起身,打算去睡觉。却忽然在镜中看到一丝异象,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是她的眼睛。虽然隐藏得很深,细看也不易察觉,但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随着光线流转,瞳孔深处倏地闪过一丝苍白,刺目得叫长生无端心寒。
怎么会这么快。
她多希望这是假的,是自己的幻觉。她禁不住双手颤抖,无意间碰掉了台上的盒子,顿时哐当一声响,药剂粉末洒落一地。
幽冥宫宫主无相。擅蛊,制毒,贪得无厌,行事无常。立誓此生搜罗天下奇宝,并著典录一一记载。
身上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长得好看。
他告诉长生,没有麒麟珠,九阙君侯永远醒不过来。
他还告诉她,如此发展下去,她就要瞎了。
***
翌日,长生一醒就听到了个不大好的消息。
后院死了个小婢女,才十五六岁,就失足掉进池塘淹死了。
长生一面为那死了的人不值,一面对孝淑公主此人唏嘘不已。要说这世上最难测的还是人心。若不去计较探究,就永远猜不到它有多丑恶。
一旁的柏寒连声叹息:“真没看出来,这孝淑公主年纪轻轻,出手够狠。”
“你手上人命也不少,倒去感慨她。”
长生大致查点了行礼,命人一一装上马车。一想到接下来的路途有孝淑公主同行,她竟觉血气上涌,有说不出的劲头。
“这公主身上可藏了不少秘密,倘若能想法子挖出来,必定有趣。”
“秘密?什么秘密?”柏寒一脸茫然。
“你不觉的,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谁来保护也能活得很好吗?”
长生难得有耐心把想法讲给她听。
“她既不需要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