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就是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故而忍不住声音有些发虚,道:“前段时间,座下贱徒江雨归,在随同门付南月铲除妖狼的时候,擅自离群……查案,如今已经归派。她此番坏了门规,弟子虽然已经重责于她,但也自知擅自离派实属大罪,因此不敢不告知师父,特请您来主持。”

怀虚真人眼睑慢慢抬起,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意味深长地睥了一眼于丹青,又深深地望了望殿外端坐一片的众人,最终沉声道:“哦?江雨归上来。”

段君悦嚯地回过头看她,江雨归强装镇定地向他点了点头,顶着发麻的头皮夹着尾巴爬到金台上。

虽然她此前和人叫嚣时,动辄说起“有本事你押我去师祖的宣明殿如何如何”,说的好像师祖有多偏爱她似的,但她自知师祖他老人家可能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不过这回再也没有这种烦恼了,全玄清上下再没一个不认识她的了。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从身后传来,江雨归活了十几年,还从未有过这种被人当众指指点点的经历,当下心生一股厌恶。

江雨归五体投地,口不对心地朗声道:“师祖,弟子有罪。”

“原来是这孩子。”怀虚真人全身上下纹丝不动,只有头部微微点了点,言简意赅,道:“何故擅离?”

江雨归没有抬头,稳了稳心神,道:“师祖,弟子幼年遭逢家中变故,本是该死的人,幸而被师父师兄们搭救,带回玄清悉心教诲。自小师父便告诉弟子,玄清乃天下正义之士憧憬之圣地,我辈需时时刻刻行义事,铲奸恶,方可不辱没入道修行之初心。此番下山的诸多经过,想必师祖已经尽知,大师兄为人谨慎,出于对同门安危的考虑,决定先行回门派再做定夺,本来是十分稳妥的。但弟子谨遵师门教诲,有感于南月道友遭遇的劫难,深觉放纵恶徒一日便不可心安,故不听大师兄劝导,擅自离派,实在是轻狂无知,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任凭师祖责罚!”

江雨归说完,好像终于吐出了一团浊气,顿时身心舒畅不少。

这段话讲的倒当真大义凛然,没有什么致命漏洞,于丹青见她确实配合,没再给他整什么幺蛾子理论,立刻将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咽回肚子里。

怀虚真人稍稍沉默半晌,道:“江雨归如此心存大义,是我派之幸。既然你心系真相,那今天我便告诉你吧。”

一动不动地坐了三个时辰,这会儿他终于换了个姿势,两手在身前相握,右手食指轻轻敲打在左腕上,“凌渊已经查明,此次事件皆因妖族内部势力倾轧而起,妖族中有其他部族觊觎凉山已久,只是争夺波及到了南月和那些无辜百姓。我已责令凌渊约束部下,严惩恶人,他自会给出满意交代。至于无极派,他们已经言明,此前并未接到南月求助,是在逐星修了灵书之后才派弟子过去,中间确是耽搁了不少时日,好在现如今已经将南月幸存弟子悉数安置妥当,你也可以放心了。”

怀虚真人话音刚落,于丹青连忙见缝插针道:“师父说的极是,妖族内乱,但却伤及无辜,实数罪大恶极,必要好好敲打一番。”

“这是自然。”怀虚真人微微颌首,停顿片刻,道:“但,江雨归也不可不罚,否则门规岂不是形同虚设。丹青,你一向心肠太软,优柔寡断,可不要纵坏了孩子们。”

于丹青心里一哆嗦,刚下去的冷汗顿时变本加厉地冒了出来,他赶忙跪下,连道:“是,是,师父说的极是,若不严惩,玄清便再无法约束其他弟子了,但凭师父做主。”

“嗯。”怀虚真人满意的点点头,道:“念在江雨归并非心存恶念,严惩便不必了,只罚加诸刻印,以稍作惩戒吧。”

刻印!江雨归心跳漏掉一拍。那“刻印”是玄清派为防止弟子像林霁那样叛逃而特意加定的刑罚,掌罚人将一部分施加了符文的灵力打入受罚者体内,此后便可通过“观灵术”实时锁定此人方位,以便及时捉拿或直接就地肃清。

可自刻印问世至今,全玄清上下还没有一个人享受过如此厚待,江雨归可真是破天荒头一份了。

她感到一股抑制不住的怒火呼啸而上,瞬间点燃了肺腑。刻印那东西虽然不会在外表留下一点痕迹,但这却是毕生之耻,并且宣誓她将一辈子受制于人,这与墨刑有何分别!不都是招摇过市地向别人展示自己罪人的身份吗?

江雨归猛地抬起头来,大喊道:“师祖,我……”没想到话未说全,于丹青一记耳光,“啪”地一声抽在她脸上,这一声极清脆响亮,金台下的众议一瞬间收声了。

“你还想狡辩什么!不知悔改!”

江雨归被他打得眼前一黑,向一旁栽歪过去,她一瞬间有些难以置信,从前不论自己做了多荒唐的事,师父再生气也从来没有打过她。而如今,偏偏她遵循了内心的道义,却要在千余人的注视下,遭受这般凌/辱!

她将嘴唇咬出了血,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起来,目光凛凛地看向于丹青,道:“师父,我不想……”“啪”又是一记重重地耳光扇来,江雨归这回整个人都匍匐地趴在地上。

段君悦已经不忍再看一眼,登时就要起来,却被崔诚从旁边一把抓下了,只见崔诚沉郁地看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江雨归紧咬牙关,羞愤之情让她的呼吸都在颤抖,她冷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突然转过身朝于丹青大吼:“我不想变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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