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光当即没有了吃饭的性质,只觉得整个人身心俱疲,回到楼上叫小二送来热水洗漱一番,之后便蒙着棉被开始睡,只等晚上苏三过来。
华灯初上时苏流光被一噩梦惊醒,梦中的她一直在等一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等的人究竟是谁?是男是女?却明白那个人对自己来说一定十分重要,因为梦中的自己仿佛等了千百年,天地都开始失色了,却始终不愿离去,最终一阵昏暗又不详的红光中化为了万千粉剂。
没错,粉剂,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灰飞烟灭吧。
而她再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后来出现了一个冷漠却熟悉的声音,一直叫自己回去。
她坐起身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梳理了一下乱成一团的记忆,仔细一回想,越发觉得那声音异常熟悉,似乎是……苏容。
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这个梦太诡异了,实在是太诡异了,她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依旧很怕苏容。
远在几百里外的扶风山上,永远一身清冷的人独坐在清心堂最里面的桌案后,看着面前忽明忽暗的青色莲花座命灯轻轻地皱起了眉头,昨天他又为苏流光卜了一卦。
卦象与他师父苏凡生曾占出来的结果别无二致:情生则缘浅,爱生则离别,万事求不得,除非天机变。
他试着传音于他这突然性情大变的徒儿,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始终没有收到对方的任何音讯。
不知道此次让她出山证道究竟是对是错?
他低下头看着突然跳跃出淡金色火花的青色莲花座命灯,如玉般的指尖轻抚着刻在一处青莲花瓣上的“苏流光”三字,一向淡漠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温润起来。
“无论如何,你都要平安归来……”
苏流光只觉得自己幻听了,居然又听到了苏容的声音……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苏流光起身点燃了油灯,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灯火和人流发起呆来。
子时三刻的前一刻她的房门被人敲响,拉开门,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依旧一身黑衣的苏三,她忍不住说道:“少侠真是准时。”
苏三并不理会苏流光的调侃,直接忽视了还站在门旁的人,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毫不客气的在屋里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好似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苏流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关好门,转身在屋子里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来。
“开始吧。”
苏三冷冷的声音响起。
苏流光施了个小术法将窗子关上,又打量了苏三俊朗却冷漠的面庞片刻,不动声色的在指尖捏了个流光的召唤诀。
就在苏三皱起眉头的时候,一道七彩的华光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苏流光隔着一层流光屏障看向苏三,只觉得似乎有一道耀眼的神采从那对黑眸中一闪而过。
她犹豫了一阵,终究决定实话实说。
“苏少侠,我这招魂阵可招不出已转世之人的魂魄,若是你想见的那人……”
话还没说完便被苏三冷冷的打断。
“她有余愿未了,定不会去投胎。”
苏流光内心揣揣不安,生怕面前的冷面少侠最后恼羞成怒,自己的小命就这样交代了出去。
流光可以通鬼域,掩冥界耳目,召唤已死之人的魂魄,停魂三日。一滴相思血为引,得一阴阳相逢。
“我需要你的一滴血来开启招魂阵。”
苏流光话刚落,苏三没有丝毫犹豫的从腰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来,割开了手指后默默的以眼神示意对方告诉自己接下来的步骤。
苏流光也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她不知道流光招魂会引起什么后果,也不确定这鬼魂是不是会附到人身上,所以不得不谨慎起来。
她同样以眼神示意苏三,让他把血滴到面前已化作一团光雾的流光里,自己则捏了个招魂诀,闭上眼睛默默地念起招魂咒。
此时正值子时三刻,屋内一盏昏黄的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和热度。
苏三的脸背着光,显得十分阴森。
苏流光的半张脸被灯火照着,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在这普普通通的小客栈里透出丝丝缕缕的诡异。
外面的风刮在窗户上呼呼作响,让还未入眠的人越发难以入眠。
在苏三的血滴入流光的那一瞬间,苏流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被一阵刺骨的阴冷包裹住,仿佛她此刻所在的地方不是关着窗的客栈里,而是冰冷刺骨的寒潭深处。
她只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仿佛在不断的下沉,耳畔传来一声声刺耳至极的尖叫声,好似是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她耳边呼喊着:“留下来,陪我们,不许走……”
她想开口去问“为什么要我留下?你们是谁?”
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等她在去仔细辨认耳畔的那些呼喊声时,却再也听不清那些声音究竟在说什么。
脑中的思绪慢慢开始混沌,胸中好像缺氧一般无法呼吸。
片刻后一阵阵尖锐的疼痛涌上她的脑海,她被这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唤醒,只觉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钢针要从她的前额直穿到后脑去。
她想要抬起手捂住额头,不让那疼痛继续蔓延,却发现自己仿佛被冻僵了一般无法动弹,整个身体已经不再受她支配。
她只能无奈的被迫接受这挣扎般的酷刑,在清明的思绪和深刻的疼痛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苏流光,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就算天皇老子求到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