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站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身后,还能不露出身形的,唯有比她更娇小,更像小孩。除了朱雀使者杜英,梁少顼想不出第二个人。
“既然来了就出来,别故弄玄虚,朱雀使者!”梁少顼高声喊。
“呵呵呵呵,”傀儡女孩儿的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听着风尘味十足,就像闹市暗巷里的勾栏女,清脆得有些浪荡的笑声,“你们这群小男生,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我好好地人偶娃娃,全身肌肤没有一丝瑕疵,被你们给摔出淤青来了,脖子都差点勒断,什么人啊,下这么狠的手。”
梁少顼等人原本准备走了,却听到杜英的声音停了下来,记得杜英说过一句话,鄢城又三成人都任由她指挥,直到现在才明白其中的含义,意思就是鄢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傀儡,剩下的三分之二,差不多全是李家军。
梁少顼想起南门附近的的贼窝子饭店,那里的人都是傀儡,内城遇见的这十几个应该只是少数,全城不知道这样的人还有多少。难怪李信说鄢城本就是个牢城,关着在某种意义上有罪的人,却没有看到一处监狱和牢房,而且他说罪犯都很自由,只是不能出鄢城。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李家军看守的鄢城,里面的罪人全都被夺走的意识,变成没有思想,不会反抗的傀儡,所以根本不需要关着,他们自己完全按照指令生活。
而南城门的假装是摊贩,酒店掌柜,厨子,绸缎庄老板的傀儡,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万一有个外乡人不小心误入了鄢城,或者有官府顺道进入了鄢城,看到街上人行纷至,贸易往来的景象,也就不会起疑心。
梁少顼突然被一个可怕的念头扎中了神经,李信说过,凡是进入鄢城的人,都不许出去,南城门大门敞开,这么多年难免不会闯进来几个外乡人,每年的失踪人口,说不定就有人落到了这里,编入军队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做成傀儡。
想到这里,梁少顼冷冷的用剑指着那个站立不动的唐装傀儡,杜英用过就躲在她的身后,“说起下手狠,没人比得过朱雀使者你,你把整个鄢城的居民,外乡来人,误入鄢城的,都做成了傀儡,难怪鄢城除了李家军看不到别人,你多残忍,比起你的,我们这算是在玩过家家了。”
“哈哈哈哈,”那笑声仿佛受到了莫大鼓励,笑得那个高低起伏,波浪翻滚,“真聪明,你们是我见过的最明白事理的后生,我都有点舍不得了。所以你们几个年轻人,是不是早就做好准备变成我的娃娃了!”
这个长相甜娇小可人的童姥杜英,用一种最清脆甜美的声音,说出一段最残忍骇人的话,听得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原来她是一开始就设计好他们的结局,骗到鄢城来做成傀儡,此时这些人都进了内城,内城是她的地盘,可以尽可能的放开手脚了。
她从傀儡女孩儿身后探出一个笑颜如花的丫角脑袋,笑盈盈的从台阶上走下来,看了看远远站在后面的五个人,哈哈大笑得看得到口中所有的物什,“哈哈哈,来的不知三个,全都是年轻力壮的帅小伙儿,我今天是不是赚了。”
“小可儿,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妹妹我从这五个人里挑一个最好看的,给你做成夫妻人偶,陪你做个伴儿。”杜英拍了拍立着不动的唐装傀儡,笑盈盈的朝梁少顼他们五人走过来。
那傀儡女孩儿果真露出乖巧的摸样,微微欠了欠身,眼神不再那么冷冰,似乎还流转起秋波的意味来。
那目光看得梁少顼脊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小声的嘀咕,“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本是一句很阴晦很倒霉催的话,结果他没控制好语调,满腔的愤懑加上强烈的讪笑,中气又过足,嗓子没控制好气流,给喷了出来,于是旁人听起来他是喷笑着说这句话的。
璇玑立刻没好气的骂回去,“你还笑得出来,没看到这个小矮人看上你了么?”
如果适才梁少顼那句话是个意外,那么璇玑这句话可是实在的揶揄了,“我不信我们五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傀儡师!”
楠樽和风刃都默不做声,但是手已经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各自晃出一把剑,程亮修长的剑身反射着清冷的月光,令人不敢轻视。
璇玑嘴上说得轻松,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怠慢,一手紧握着把手,另一只手将鞭子捋顺,鞭子从卷曲到自然的舒展,尾部尖锐的垂在地面。
讳净梳理着拂尘冷冷的提醒,“等下如同听到或者闻到不寻常的东西,千万要稳住心志,不要被怪力乱象所迷惑。”
他话刚说完,众人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应该是曼陀罗花的香味,但又似乎添加了些许别的东西,闻着十分血腥。
同时也听到了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四面八方都有,根据先前的经验,几乎可以够判断,这是无数傀儡互相牵扯着,踩踏着,搅成一团涌过来的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内城里没有一盏灯,到了晚上就陷入漆黑,黑得像笼罩子啊帷幔里,唯一的照明就是那升上东天的明月,黑暗里的傀儡,将比阳光的里的傀儡更加凶残。
梁少顼提醒道,“这个岔路有点黑,大家注意,前后左右都要看仔细。”
“怎嘛?害怕了?”杜英的声音轻快的传来。装作羞臊的用袖子掩着脸上堆成的笑容:“说来真是舍不得。小伙子们都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