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家是皇帝的左右手之一,苻莺的爹是当朝国师,也就属于占卜、看星象的道士,可天子信仙信佛,每年的祭祀最少也有三、四十次,没事儿的时候更是喜欢抱着一堆奏折找苻国师算算谁的该采纳,谁又不该采纳。可偏偏奇怪,凡是国师苻仲说定的事没有一例不成真,苻家子女更是身怀绝技,蓬莱岛上弟子会的腾云驾雾,他们照样能飞能舞。所以苻家暗地里还负责降妖除魔,这银子可没少赚。
金雕玉琢的府邸,成千上百的奴仆,无一不让乡下来的苻莺惊叹而羡慕。光是她梳洗用的浴房都是玉石铺的地,绣着芙蓉图案的房梁,棱角分明的屋架装饰,薄纱后的浴池清水雾绕,连洗完澡后从头到脚浸着的一股清香都是山茶花的味道。
就算是重活一次,也足够她感叹的了。
奉苻仲的令,前来侍奉她的丫环叫书倦,长相清灵,看上去也大不了几岁,但却中规中矩,礼仪、问候一字不差。倒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来了苻家,她便愈发勤劳修习灵力,毕竟苻家的宝贝不容小觑,她还得借助这些能让她迅速恢复前世本领的宝贝。
约莫一年后,她在屋内与书倦交谈。
话说那夜深夜枝影稀疏,洁白月牙挂在天际,确定众人都已睡下,苻莺便拿了木剑去后院舞剑,习的正是她前世自创的一套剑法,名曰:“折鸢剑法”。
剑凝霜雪,一提一落似舞,一会儿若九天神龙跃空,一会儿雷霆万钧,令人窒息,飘飘身影扫落一地树叶,叶身快旋,似一片刀锋割在地上,收剑时又好似月光凝结,缓缓随之消散。
一剑舞毕,她也累得不行,毕竟此时的自己灵力太弱,体力还是差了些许,她抬头瞅了瞅毫无月光照耀的青瓦,一道绰约的身影恰好坐在那儿。
“这剑法比苻家那些废物有用多了,这么多人竟还不如一个小姑娘。”那身影开口,似乎是故意压低着声线,沙沙哑哑的听不出是善是恶。
苻莺努力去看清他的样貌,结果却因没有月光什么都看不见。她把眉轻轻一皱,往前走了几步。
青瓦上的人影一愣,往后退了几步,慌道:“停停停!你就站在那儿,不要再往前走了。”
好不容易被人夸的苻莺还想瞧瞧这是何等高人,但别人似乎很不愿意让自己知晓他的模样,一时有点委屈。
“你莫不是样貌丑陋惊人,不然为何不肯让人看清你的样子。”前世老树妖告诉她,对付人类最好的办法就是激将法。
但那人似乎不上当,依旧暗淡在黑夜里,嗤笑着说:“过几日苻仲要举行一场历练,此次并非普通测试,你可一定得去。”说罢,便消失在黑夜中。
“所以,小姐您真的想好了要去?”听完苻莺的故事,书倦温柔的笑道:“小姐已经回府一年多了,出去看看也好。”
苻莺点点头,眼神笃定。故事是假,她想去是真。
书倦不语,为她选了一身浅红的薄绫长裙,里是白色单衣,腰间的帛带如柳丝妙曼,看上去十分轻灵,但苻莺却按住了书倦要往自己头上戴一柄玉彻玲珑钗的手。
书倦愣了愣,解释道:“世家弟子今日都聚于此处,小姐不打扮得体面点,怎能在都城站稳脚?”
苻莺托腮在圆镜前瞧了瞧自己的长相,鹿眼如含潭水,双眉间掩不住凌厉与清丽,虽无温柔,却更多是娇俏和清秀,倒也不算丑陋无比,于是她挑了一支吊垂玉扇的流苏佩偎在书倦怀里,道:“我是私生子,况且还是家中最年幼的,玲珑钗不太适合我,就这个好了。”
“也好。”书倦按她的话替她钗上流苏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然后便领着她一同去了大堂。
刚出门几步,就在长廊遇到了苻姮。
苻姮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一身白裙仙袂,乌发佩玉吊,姣好妍丽的面上虽有不爽,却还是客套道:“喂,丫头,你才修习不久,这次历练你不必前往,我知道你天资比我好,但这一次你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
苻莺仔仔细细的瞧了瞧她这位姐姐的表情,有点傲娇啊,明明是关心人的话语,却说得凶巴巴的。
于是她故作冷傲的继续往前走,目不斜视,神情淡然:“那又怎样,我不怕。”
苻姮又追了上来:“就算是为了容铮哥哥,也没必要如此拼命,况且机会又不止这一次。”她突然意识到语气有些过于亲切,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别以为你耍点小心思就能让他娶你,你们的婚事还做不得数。”语气略显骄傲,放佛胸有成竹。
纵然有婚书一封,可苻莺心里并不是顾容铮,她似乎是为了一个人,但为了谁她也不知晓。
苻姮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有些动容,于是微微抬眼道:“父亲那儿我自然会禀明情况,更何况你这一年内所表现出来的天资的确让父亲惊叹不已。”
也不过是因为天资,她这个私生子若没有天资又有谁会在意?苻莺勾了一下唇角,神色淡漠:“不劳大姐操心了,我自己的事后果也由我自己承担,我在家的地位不就是靠天资来稳固吗?”
“你!”苻莺因她的固执想要发怒,却又觉得她说的有理,自己也不过是仗着“嫡出”二字,索性舒了眉,撩下一句:“随你。”便径直走过她面前踏入大堂的石阶。
苻莺进去的时候,世家弟子皆已到齐,苻仲身着常服,旁边站着神情倨傲的苻子寒和一脸不顺心的苻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