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 你去不就够了。”陆一鸣听到金叵罗要带他去,一口回绝,“我只是想吃而已。”
“那就算了。”金叵罗闻言笑了声,慵懒地靠到树干上, “你继续想吧。”
真是一闲下来就开始使唤人了。
“……”陆一鸣抚着自己的肚子,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我饿了。”
“厨房。”金叵罗不为所动。
陈姐今晚做的饭剩了不少。
“口淡, 不吃那种东西。”陆一鸣浅笑,“我只不过是想要一大碗何记鱼丸馄饨,加点葱花和蛋花。”
金叵罗冷眼瞟着他, 没有吱声。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云后面钻了出来, 晒下清冷的光华。
树上的影子在月下晃了一下, 带着衣袂在风中的声响从树上一跃而下, 矫健的身影犹如一只豹子。
听到金叵罗从大门离开的声音,倚在厅门边的人缓缓咧开了嘴。
哎呀呀, 真是听话。
听话到, 自己都觉得不习惯了。
这老怪物, 真是宁作一只奴才狗,不为一只傲骨妖啊。
他轻抚着眼上的白布, 觉得自己这主意真是好极了, 可算没有再被认出来。
多亏刚才在屋里陆少爷又睡着了,自己才能出来活动一下筋骨。
夜里他的身子比白天好得多, 不再那么疼痛难忍。
老怪物离开的这一小会儿, 自己行事的时间还是够的, 毕竟何记的馄饨即使在半夜都是有饕客排上长队的,可谓一碗难求。没有半个时辰,他是回不来了。
花莫言嫌眼睛上的白布拘碍,想解开脑后的结,却发现这一条绷带已经被赋上了咒法,变成了一个寻常人解不开的死结,只有施法之人方能解开。
勾起嘴角,啧啧,看来又是老怪物弄的,真是护主心切。
不碍事,反正区区一块白布又挡不了他视物,略施个透视法术让视线穿过白布不过雕虫小技。
抬起头,以前陆宅上空总有乌鸦盘旋。
今晚似乎它们都倦了,一只也没有。
那个聒噪的女人也早就睡熟了。
他松口气,丢下手里的拐杖,野猫似的敏捷地蹿上屋顶,坐在屋脊上,举目四望。
只见莹白的月光下,整个金陵镇犹如覆上一层薄霜,亭台屋宇晶莹宛如玉饰冰雕。
这个镇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与他去过的无数个小镇并无什么不同。
但是,妖气却异常地重。
花莫言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四面八方一层层的妖气环绕。
此镇明明妖气这么重,却又安宁平静,确实不寻常。
可惜风水堪舆之术是他的短板,不然倒可以好好研究一番。
他想起之前在金叵罗身上看过一些奇怪的发光符文,有如蝌蚪般在金叵罗的血肉中游走,时隐时现。
那是一种叫翀文的古老文字,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老怪物身上,老怪物自己似乎也不知道它们的含义。
花莫言倒是有在古籍上看到过翀文的记载,可惜并不精通,加上那些符文出现的时候没有固定的组序,全是在乱窜乱走,金叵罗也很少愿意跟他长期接触,所以他没有机会完全看明白。
勉强读懂一句,大意是,这个镇很特别。
但究竟怎么个特别法?花莫言也不是太了解。
不过,别的不重要,这里妖气重,这就够了。
妖气重,说明……附近的妖足够多。
花莫言欣慰地笑笑,当即咬破食指,以血在下方的瓦片上画了一道蛇形符。
聚妖笼。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以血祭妖,更不是指望得到妖物的庇佑。
只是以符文制造出一种假象,以此符引来一些愚蠢且贪婪的低等妖物,收入符中。
好比捕兽的笼兕里,总会撒上一些诱饵。
四周一片寂静。
墙下一株草被风吹过的声响在屋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四面八方隐隐中传来一阵阵寻常人听不到的私语。
“那里。”
“那个宅子。”
“那个人今晚不在。”
“太好了。”
“太好啦。”
……
上次在夜里,那个金叵罗不在的晚上,花莫言也听到过类似的声音。
这些妖物对金叵罗熟得很,语气中满是畏惧。
花莫言低垂着头,静静地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他看到自己画的血符隐隐变幻的形状,蛇形头尾相衔,成为环状。
聚妖笼已成。
看来已经有不少智商极低的小妖上套了。
花莫言嘴角微扬,轻轻念起了咒,缓缓将右手掌心盖在聚妖笼上。
巴掌大的聚妖笼中瞬间响起了鬼哭狼嚎之声。
但只是一瞬,那些声音便像被什么吞噬了似的消失不见。
花莫言收回手掌,低头去看。
掌心有十余道极细的银色划痕,它们闪了闪,很快隐入骨血。
才十来只啊,太少。
花莫言不免失望之情涌上眉眼,撇了撇嘴。
要形成妖骨,像这样低等级的小妖的妖气,至少需要吞噬九百九十九只才够。
不过,十多只妖物的妖气,也勉强可以缓解他的一些痛楚了,先凑合着用吧。
花莫言运着功调息,感觉到自己的魂魄中开始掺杂了淡淡的异物感,略有不适。
犹如一池清水中,猛地滴落了几滴黑墨,正缓缓洇开。
新入的东西与自己的魂魄相斥相生。
师父说过,噬妖之术一旦开了个头,就会堕入妖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