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每天爱我多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一方寝殿内,润玉对着他那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卑微地祈求:“可以吗?”
他从魇兽吐的梦境中看到了他们的抵死缠绵,直如五雷轰顶,恨不得自毁元神。可是,她是他仅有的温暖了,他绝不能够失去她。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锦觅慌张地跑了出去,她已和旭凤灵修过,正值浓情蜜意之时。如今却听到润玉这低到尘埃里的表白,只觉周身如万钧雷霆威压,如何承受得住,刚踏出殿门,便撞上了邝露。
“不知锦觅仙子行色匆匆,是往哪儿去?”夜色下,邝露神色冷然。
“呃……我突然想起有些急事,先告辞了。”锦觅神色不宁。
邝露一个旋身,挡住了锦觅的路:“锦觅仙子请留步,小仙有些疑惑,还望锦觅仙子不吝赐教。”
“你……你说吧。”
“今日小仙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本不欲理会,只是事关璇玑宫夜神大殿和锦觅仙子的清誉,也只得斗胆问上一问了。”
“什……什么闲言碎语?”锦觅神色慌乱,她隐隐觉得和那夜之事有关。
“哦,也不算什么大事,这天界之中仙女仙君的,偶有肌肤之亲,也实属平常。只是,身为夜神的未婚妻,却与夜神之弟火神行那灵修之事,罔顾人伦,却是置夜神大殿于何处?”邝露厉声责问道。
“我,我……我本来想退婚的。”锦觅委屈地直掉眼泪。
“可是你没退!”邝露直直地盯着锦觅,她真的想几巴掌扇醒她。
“我……我知道我对不住小鱼仙倌,可是我就是喜欢凤凰啊。”锦觅泫然欲泣,夜色下,如海棠泣露,真真我见犹怜。
持靓行凶是吗?很好,可惜对我没用。邝露走上前去,正待替润玉出一口气,只听得有人沉声道:“够了!”
邝露回头,只见润玉站在殿门内,他的半张脸隐藏在月色里,半明半暗,如仙如魔。
锦觅一跺脚,转身跑掉了。
“殿下……”邝露惊呆了,怎的被他发现了。
“你过来。”隐隐怒气,喷薄欲出。
跟着他步入七政殿,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邝露头不敢抬,心道完了完了。润玉自己知道被戴绿帽子也就算了,如今,教其他人知晓,却是该如何收场。
“你是从何处听来的闲言碎语?”声音压得极低,显是愤怒至极。
邝露心思急转,这事隐蔽,润玉也是偶然得知,自己又如何带的出其他人来。只得撒谎道:“前日不小心,看见魇兽的梦境了。”接着急急补充,“看的不大真切,我今日也只是诈她一诈,没曾想,却是真的。”
润玉沉默不语,殿内昏暗,只看见他的背影,如山岳屹立,渊水停滞。
邝露惶恐不安,如今自己触了他的逆鳞,一个男人最难以接受的耻辱,却教下属瞧见,任谁也会火冒三丈。
不如,撒撒娇?说不定管用。
邝露一点一点地挪将过去,扯扯润玉的衣袖。
没反应。
继续扯。
润玉终于被她扯得不耐,转过身来,面对邝露。浓郁的龙涎香气味扑面而来,邝露不由得朝后缩了缩。
润玉气极反笑,“怎么,方才还义正词严要为我讨回公道,现在却如缩头乌龟了?”
“殿下,方才,我面对锦觅,自然义正词严。如今,面对殿下……”
“哦,面对我,怎样?”
“自然是有些心虚。”邝露头不敢抬,只盼他能看在自己做小伏低的份上,放她一马。
月色下,润玉只见邝露螓首低垂,绸缎般的秀发倾泻而下,柔柔拢在一侧,露出一截雪白侧颈,如同上好的瓷器,散发着幽幽光泽。不知为何,他很想覆掌上去,摩挲一番。
邝露见他迟迟未有动静,心一横,那就哭吧。一哭二闹三上吊,招虽老,管用就行。
狠狠一咬下唇,疼的眼泪汪汪。
抬头看着他,可怜巴巴地说:“殿下,您就饶过我吧,邝露下次再也不敢了。”
润玉正满怀心思,不妨看见一张照水芙蓉面,美目中尚盈着水光,睫毛如蝶翼般微微翕动,嘴唇嫣红似有些红肿,一时有些慌乱,又有些其他念头,不敢深究。
鬼使神差地朝前踱了两步,抬起下巴,微微挑眉,瞳孔幽深,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倒是不知你还有何不敢的。”
此刻他二人距离极近,几乎贴面而立,十分暧昧。烛火下,那两道影子倒似互相交缠一般。
邝露已经如此放低姿态,孰料他居然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心下不忿,却不知方才我是在为谁打抱不平。你既作出端方君子的做派,我偏要打你个措手不及,看你如何应对。
“我确是没什么不敢的。”邝露说罢一声轻笑,双臂如灵蛇般勾住润玉脖颈,顺势贴在他的身上,俏脸微扬,作出邀请之态,任君采撷。你,可敢来?
且说这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美貌,邝露本就生的极美,润玉又曾对她暗藏绮念。此番邝露如此请君入瓮,他又哪里把持得住?
温香软玉满怀,润玉身体顿时一僵。只见邝露眼波流转,嫣然一笑,蚀骨,妩媚至极。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下巴上,撩的他心痒。平日里苦苦压制的万般情思,此刻却如藤蔓般生根发芽,缱绻缠绕,直把他的魂都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