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为何?”
知道她想问什么,南卿脸上的调笑不再,变得凝重起来。
“我为何在此?当年,皇室的很多物资都来自君家、南氏。十八年前,当今圣上登基初始,面对大陆这两家族是想尽办法的平衡。如此两家既能为皇室效力,又不至于压过皇室,倒是和谐的过了几年。可这种表面上协调,实则暗流汹涌的商业关系并没有维持多久。
我还记得我爹当时与君家的大当家君晟交好,可是有段时间,我爹变得沉迷酒色、日渐消沉,对于家族的产业越来越不上心,甚至做了很多糊涂的决定将产业变卖出去,族中的老一辈对我爹失望之极,树倒猢狲散,庞大的南氏变得分崩离析,呵呵,家道中落······南氏没落后,君家独大,我想现如今君家在大陆上是叱咤风云。”
“想不到,师父还有这样的故事。不过好好的,师父的爹为何······”
“让人意外,是吧?一直以来,我也有所怀疑。我爹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还记得我小的时候,爹除了每日料理事务,便是在家陪着娘亲和我,从不像其他男人出去花天酒地。”
“师父的娘亲,一定很美丽吧。”缃帙突然惆怅地看着南卿,以师父的模样,想必他的生身母亲定是个美人儿。可是她却没见到过自己娘亲的样貌,有机会的话真想看一看。
南卿见她眼里满是憧憬,想起她的生世,眉目也柔和了下来,“是啊,她的确是。要不怎么会生出我这般无双的美男子。”
正经不了一下,南卿就变得欠揍起来。缃帙翻了个白眼,“真是臭屁,君璟也生得好看啊,怎么不见他像你这般自恋。”
提起君璟,南卿的眼神忽然变得炯炯有神,“缃帙,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提到他?”
“就是想起了啊,你反应那么大作甚?”
“哼,君璟看起来风度翩翩,保不准内心比谁都险恶。”
“师父,有你这样说人家的吗?”
“你想啊,缃帙,既然我和他同为这两家之人,何况这些早已不是家族秘闻,流传于巷陌之中,你以为他会不知?”
“你说明白点儿。”
见他一副胸有点墨的样子,缃帙对此也产生了探索之心,难道君璟真的不简单?
“他知道此事,这是其一。其二,他亦知道我姓南名卿。说不准他早已着人查过我——”
“等等,他身在岛上,如何查?”
“缃帙,你附耳过来。”
南卿微笑着,向她招招手,见他要说大秘密的样子,缃帙赶紧靠过去。
“所以说,你笨啊!”
“师父!”
捂着耳朵立即跳开,缃帙一脸愤然,“缃帙的耳朵都要聋了。”
“唉,真是太傻了。”说着,可惜地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飞鸽传书’?”
闻言,缃帙顿悟,睁大了双眼,“然后呢?”
“师父将我带离大陆时,就为我更了名。并且当时为了避免后患,对外宣称我患病去了,所以即使要查,也是没有线索······”
“那这不就得了?他便不会想到你是南家的后人啊!”
南卿扶额,为这个不开窍的徒弟叹息了片刻,“君璟不如你这般痴傻,他对我定是有所怀疑的。不过看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他放弃了对我的追查,更何况,我一直待在岛上,君家现在也如日中天,就算我是南氏后人,对他也谈不上威胁。”
“嗯!有道理。”
“所以说啊,缃帙,人心隔肚皮,不要只看一个人的表面就选择相信他。”
“缃帙受教。”
“嗯,孺子可教也。”
“那师父你呢?”
“怎么,这十余年来,缃帙还不懂为师对你的良苦用心吗?一把屎一把尿,媳妇都不娶······”
这台词,好生熟悉!缃帙歪着头想了想,却没想出来,“师父,缃帙还有一事不明白。”
“说。”
“君璟是君晟的儿子吗?”
南卿勾唇一笑,在烛光下他的样子妖冶万分······
早已到了初夏,日光下澈,影布石上。这样美好的日子却是分别的一天。帆船停泊的地方,几人正在送别。
陵章的脸上都是伤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经历生离死别。他旁边的陵妍也露出不舍,只有南卿脸上如往常一般的笑容,云淡风轻。
君璟又往远处看了看,依旧没有那个人的身影,面上虽是温润如初的笑意,眼神却黯淡了几分,“缃帙是真的不来了吗?”
“是啊,她的心比较脆弱,说不愿经历这般离别的场景。还请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南卿颔首笑道,将他的变化收入眼中,心里很是满意。如此他便放心了。
“呵呵,无妨。君璟在岛上这些日子,承蒙各位的关照。南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下更是铭感在心。”
“不足挂齿。”南卿挥了挥手,这小子文绉绉的,还有完没完。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公子保重。”
“二位也是,他日再见,望珍重。”
陵章陵妍这对兄妹也是用心对他,君璟也把二人的好记在心里,如今该是离别的时候了。
上船与几人挥手作别,船渐渐离开,那人的身影却始终未出现在岸上,君璟心下一叹。
眼见那黑点愈来愈小,陵章重重一叹,感叹道,“自古人生多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