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一刻不停地往回走。步速很快,眉头一压,整个人杀气腾腾。
云荟兮顿时觉得脑门有点热,热里还带着点麻。
这人不是在打电话吗?怎么耳朵还那么灵?
身体下意识地紧紧地贴住墙角,惊慌失措地后退。但显然速度不够快,当两条大长腿停在身前的时候,她没有犹豫,立马抬起头,先下手为强:“你鬼鬼祟祟的在干吗呢?”
鬼鬼祟祟的纪恩还愣了一瞬,将她五体投地的身姿上下一打量,很快敛去了脸上的神情。慢慢悠悠地把手机插入口袋,端着手臂,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那你又在明目张胆地做什么?”
睥睨的目光,直白得令她尴尬。
脑门上的那丝热度向脸颊两侧漫延,她从墙角挪开,挺了挺背脊,瞪大眼睛:“被你们限制自由那么多天,闷得无聊,现在就想到处转转,不行吗?”
对方没有回话,琥珀色的双眸目不斜视,像是在等她的下文。
她嚷嚷得更理直气壮:“所以你在干嘛?和谁打电话?是不是背着大家在打什么歪主意?”
纪恩还顿了片刻,又压低两条褐色的眉毛:“云荟兮,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在这里,你们才是外人,你以什么立场向我问话?”
云荟兮一愣。
他们一直都是……敌对立场啊?
即便如今双方目的一致,但这群人为所欲为担不留个心眼……才是心太大了!
她没多考虑,说出口的话自然转了向:“我们现在不是合作关系吗?双方都坦白一点,对合作更有利。”
他眉头一挑,迈着两条大长腿转身就走。
从初见到此刻,一周里短暂的相处,两人互相间的了解并不深入,但识别起对方的鬼话却易如反掌。
云荟兮:“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走那么快干嘛?”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速度,说话倒是坦白:“你要和那些道士同坐一条船,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云荟兮立马有点后悔。
也对,有什么不能之后再说?现在要是把这家伙气跑了,她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得去?!
但眼下再伏低做小也不是时候,眼见修长的身影越行越远,她手脚并用地跟上,爬得太急,又一次牵扯到伤口。这回没心思再压低声音,她一边磕磕绊绊地爬,一边在大呼小叫里频频痛得吸气。
纪恩还顿下脚步,回头看她:“你到底在干嘛?”
她揉揉脚踝,脖子一梗:“回去啊!你能走这条道,我们外人走不得吗?”
他没回话,看向几十步开外的轮椅,又把视线转到她的脸上,不耐烦的脸上表达出清晰的一句:你是不是闲得蛋疼?
她没理会他的目光,慢慢地朝着前方爬动,心里却打鼓:老大,动一动啊?等过了前边的拐角,她不知道要往哪条道走啊……
但她没能爬到拐角,从这位老大的腿边路过时,耳边忽而掠一阵轻微的风,然后身体一轻,眼前画面180度转了向。
云荟兮面上一呆,下一秒,血气像一阵翻天覆地的海啸,刷的冲上脑袋。
最近几日,因为受了伤,两人没少肢体接触,但大多是为了逃命,接触得相当自然、相当合情合理。
但纪恩还现在的动作……是不是友爱过了头?
要不是她全力将身体拉开,肩膀几乎要贴上他的胸口。脸也凑得很近,她甚至能数清他的眉毛。
“你……你这是……”
惊涛骇浪里,看着对方阴郁却严肃的脸色,“耍流氓”三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身体忽然被放在轮椅上。
“伤没好,就别胡闹。”他似乎仍很不耐烦,看向她时依然紧紧皱着眉头,目光只微微停留了一瞬,很快回身离开。
这情形,她通红的脸色倒显得极不磊落,极像是某种自作多情。
手脚都不知要往哪搁,她埋着头,在轮椅上的操控界面上“啪啪”乱按,却半天没能按上电源键,回话时也胡言乱语:“谁胡闹?什么叫胡闹?我胡闹什么了?”
四下悄无声息,很久没回应。她一时也未能回过神,待心跳逐渐平稳,抬眼一瞧,前方已没了人影。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又没了动静,云荟兮顿时有点慌乱,终于找准了电源按钮,将速度调节到最快。轮椅呼呼地拖着股风,推背感竟还挺强,很快把她送到前方叉口的拐角。
还好,人还没走远。
她调转方向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纪恩还身后,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他果然狐疑:“你到底要做什么?”
迷路一事是不可能老实交代的,得罪对方她又不敢,就只能这么一路尾随,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她也超不想这样,只能麻溜地说些好听的话:“你认为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但我觉得我们还是该好好沟通。”
他一言不发地看她。
空气安静了几秒,她突然想起刚才喊住他的目的——
他在和谁通话?什么……先生?是昨日在广播里的那人吗?
但眼下似乎不适合再多追问,脑子吃力地转了一圈,忽地想起重要的事。
云荟兮:“既然你们也说,把我们带来这里是为了治疗,而不是坐牢,至少给大家一点放松的方式吧?”她看了看他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手机,“那么大的实验室,添置几部手机,可以吗?”
被掳走那夜,她的手机落在了学校大礼堂的后台,阿右顺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