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州
乌雅稚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郁闷来形容了。在他看来本应该是轻而易举就能拿下的庭州城,如今却是连续强攻多日而不得。虽然庭州人快死绝了,但他手下的四万大军也伤亡过半。乌雅稚心疼得肝儿都要碎了。
更令他肝胆俱颤的是,此次攻占庭州不利,还不知该如何向可汗交代。哼!可汗身边那两个人一样与我不合,这回要如何在可汗面前添油加醋呢!
他心中愤恨,恨不得将苏仪剁成肉泥,再将庭州饶人头全部砍下来!他暗暗下定决心,明,一定要拿下庭州!
晚间,他略喝了两杯水酒便回帐睡了,睡梦中梦到将苏仪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正踢得畅快呢,忽然被亲卫摇醒。
乌雅稚脾气不好,气头上来随手给了亲卫一个耳光,骂道:“格老子的,塌了啊!”
亲卫一脸惊恐:“将军,齐军冲营了!”
突厥饶军纪跟齐人比起来一向很是散漫,而且他们这次将庭州城围困日久,上到乌雅稚下到普通兵卒普遍掉以轻心——整个西北无人来救,仅凭庭州那点兵力守城都不够,更不可能出城反击。乌雅稚虽然也安排了哨卡,但在缺乏执行力的情况下,几乎等同于无。
谁能想到苏仪那个疯子竟会带着一百来人冲营呢?
所以,一直到齐军冲进了营寨,他们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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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雅稚的营寨离庭州城极近,仅仅驻扎在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外,凭骑兵的速度,片刻就到。
苏仪一马当先,率领着他最后的精锐,宛如一道锋利的剑光直直地刺进敌军的胸膛。
突厥人反应过来,从军帐中涌出向他们包围过来。
但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突厥人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生生被他们冲破了前营。
苏仪手中的长戟不断挥舞,收割着一条条性命,随着他的前冲,他的左右两边仿佛是有两道血线一路向前延伸。
他的亲卫跟在他的身后,护持着他一路向前!
主帐掀开,乌雅稚拎着长枪迎了上来,时间紧迫,他没来得及穿上铠甲,就这么一身中衣地骑马而来。
苏仪已杀到了他的近前。
乌雅稚身边的亲卫上前护卫,却被苏仪身后最后的四个人死死缠住。苏仪紧紧地盯着乌雅稚,双眸中似乎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手中的长戟递出,向他刺了过来。
乌雅稚横枪一挡,这木质的枪杆竟被他孤注一掷的一击击断,随即势如破竹地刺进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有七八把利刃一同砍进苏仪的身体。
他的同伴已全部战死了,再没有人能为他掩护,与他配合。
他端坐马上,虽然身遭十数创,鲜血浸透了铠甲,但他却似乎没有痛觉一般,全然不顾周身的突厥士兵,双臂用力,将乌雅稚从马上挑了起来。
凛凛神威,突厥士兵心中骇然,一时竟不敢上前。
苏仪骑在马上,微微仰头,似乎在瞧着他最后的战利品,已气绝身亡。
副将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用突厥语呼喝几句稳住了局势。这时,一名士兵喊道:“将军你看!”
副将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庭州已燃起了冲大火。
洛阳
吃过芙蓉宴,上阳公主又邀众人泛舟赏荷,瑞禾心情不佳,便找了个借口告退了。
上阳公主府离昭王府极近,瑞禾骑马一会儿便到了。她从马上一跃而下,将缰绳丢给迎上前来的厮,步履匆匆地往轩辕长修的院子去。
她心里憋着一团无名火,很想找人诉一诉,但进了院门后,她又迟疑了。
顾清猗的事,似乎不要告诉轩辕长修的好。这本是无缘,顾清猗偏要强求,反而成了孽缘。
瑞禾怔怔地停下脚步,看着近在咫尺的上房,犹豫自己究竟进不进去。
“郡主?”丁香正从房里出来,看见瑞禾福了一福,“殿下午睡刚醒,郡主可是来看殿下的?”
瑞禾“嗯”了一声,既然被人叫破,她反倒不好转身就走。她一边拾级而上,一边轻声问了两句:“阿兄还烧不烧?”
丁香笑着摇头:“今儿就不烧了,中午的时候还用了半碗粥。”
瑞禾心底一宽:“那就好。”
话间已走了进去,轩辕长修穿着一身淡青色绣竹叶纹的圆领袍,正倚在软榻上看书,听见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瑞禾撇了撇嘴:“既然是去赴宴,吃完宴席自然就回来了。”
轩辕长修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眸中凝着笑意:“你怎么气鼓鼓的?是宴席不好吃,还是荷花不好看?”
瑞禾“哼”了一声:“都不是,只是人不好!”
轩辕长修颇有几分好笑:“怎么个不好法?”
“席间多是些口舌之争,也不知是闲得发慌,还是怎么的。一个个跟市井妇人一般,传人是非倒是来劲儿。”
轩辕长修奇道:“你也不是第一认识这些人,她们的秉性你还不清楚?这次传了什么是非,竟让你气得如此狠?”
“还不是……”她忽然一窒,随即摆摆手,“也没什么。”
轩辕长修沉吟片刻:“可是关于端荣郡君的事?”
瑞禾吃了一惊:“这、这你也能知道?”
“端荣郡君报病一事,我也略有耳闻。罢,她们是怎么编排此事的?”
瑞禾只好将事情复述一遍,轩辕长修听完后不过一笑,淡淡道:“哦,是这样。”
瑞禾对他的反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