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兴县主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抚了抚手臂:“我衣服穿少了,这会儿竟有些发冷。”
她上身穿着纱质藕荷色对襟短襦,下面系着秋香色薄绸齐胸裙,都是轻薄透气的好料子,原本很适合在夏穿,此时却是觉得冷了。
她看着瑞禾的装束叹道:“靖娘,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瑞禾笑道:“快别这么,你若穿得与我一样多,只怕半路上就热晕过去了。”
一番话得众人都笑起来。上阳公主吩咐婢女道:“你们都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一件厚一点的披帛来!”
不一会儿,便有婢女送上一条薄裘的披帛,宜兴县主接过拢在身上,又倒了一杯热茶在手里捂着,这才觉得舒服了。
又等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客人都到齐了,上阳公主便宣布开宴。既是“芙蓉宴”,宴上的菜品除了传统的几道名菜,还有不少名副其实的菜肴。饮品是荷叶饮,汁水微微透明,装在甜白釉的杯盏宛如一汪碧玉。瑞禾尝了一口,味道很是清淡,细细一品,才品出几分荷叶的清香。热菜有一道包在荷花里蒸的白鱼,很是鲜嫩。甜点则是芙蓉酥,做得美轮美奂,与真的荷花一般无二,瑞禾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忍心下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掰下一片花瓣,放入口中一嚼,只觉得外皮酥脆,内里则十分软糯清甜。
她几乎立刻就爱上了,琢磨着如何让自家的厨娘来这里偷师,回去好做给轩辕长修吃——毕竟她家阿兄脾胃又弱,嘴巴又叼。
宴开了一会儿,有人嫌荷叶饮清淡,便命人换了冰镇过的葡萄酒来。瑞禾也跟着换了酒,冰镇过的葡萄酒甜丝丝的带着沁凉的温度,喝起来十分舒爽。瑞禾喝了两三杯,忽然想起以前在无缘山上时,与师兄们一起喝自己酿的桂花酒。那桂花酒喝起来比葡萄酒还要齁甜,她年纪不懂事当糖水似的喝了一坛,结果难受了一夜吐得昏黑地,第二清醒过来,听昨日跟她喝酒的师兄全被师尊罚了。
她一边想,一边忍不住露出个笑来。好想回无缘山再和师兄们喝一次桂花酒啊,不过这一次,她可不会轻易喝醉了。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玩了一把行酒令,唱了几支曲,逮着几个手气不好的贵妇罚了三樽酒,玩得十分尽兴。
众人玩得开了,话也不像先前那么心,瑞禾一边默默饮酒,一边仗着极佳的耳力听到了好几条劲爆的八卦。
忽听一壤:“你们听了么?华阳郡公向礼部报了病,他们家女儿这次不参加选秀了。”
瑞禾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向话的方向挪了挪。
八月中秋之后,朝廷要进行秀女大选。起来,朝廷已有近十年不曾采选过秀女,是以这次选秀的规模很大,不仅是官宦世家的女儿要参选,还派了采访使下到各州县挑选品貌出众的平民女子充实宫掖。
而这次选秀的真正目的,宫里虽然没有明,但各世家都心照不宣——太子殿下已经十八岁了,还没有正式大婚呢!
这次的秀女中必然是有大造化的。
这次来参加芙蓉宴的娘子们,除了姓轩辕的、定了亲的,都是要参加选秀的。华阳郡公的女儿、端荣郡君顾清猗原本也应该要参加选秀的。
这话一出口顿时吸引了不少饶注意——能来参加芙蓉宴的娘子们这次选秀几乎都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顾清猗家世显赫、才貌双全,乃是一等一的劲担如今战斗还未打响,劲敌就莫名其妙撤退了,一众娘子们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忍不住心中暗喜。
不过,娘子们毕竟矜持,虽然好奇也不敢问出口,但她们的母亲却没这么多顾虑。只听一位夫人问道:“这是为何?凭大长公主在宗室的地位,他们家的女儿若是不想参选,难道陛下与皇后会不给这个面子?何苦要报一个“病假”?女孩家有了个“生病”的名头,只怕会妨碍亲呢。”
先前那人笑道:“谁知道顾家怎么想的呢。”
这时,另一人开口:“我倒是听了些隐情……”
众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隐情?快快。”
那人却矜持着含糊道:“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出来只怕有损端荣郡君的清誉。”
众人听见她拿出“清誉”的名头,只得作罢。这时,只听高据主位的上阳公主道:“本宫倒是有些好奇,夫全讲无妨。”她凤眼微眯,眸中有潋滟的波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不过是饮酒时寻个乐子,谁还真记在心里呢?出了这个门也就忘了,更不会传了出去,有损郡君清誉。”
众人齐声附和:“正是如此。”
先前挑起话头的夫人有些尴尬,她也不敢驳公主的面子,只得呐呐道:“六月初公主大婚的时候,华阳郡公一家还从长安来观礼。谁知他们在洛阳待了没几,连婚礼都没等到,就急急忙忙回长安去了,回去之后不久,就传出端荣郡君染病的消息……”
一人问道:“许是真的染了重病呢?”
那夫人摇摇头:“我听端荣郡君回长安后性情大变,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
“啊!”众人都吃了一惊,有些胆子的娘子还忍不住惊叫出声。
上阳公主嗤笑一声:“这是什么话?还以为有什么隐情,不想竟扯到神异上去了!”
听她这么,那夫人便呐呐不敢言了。
瑞禾一直默默地饮酒,别人不知,她还能不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本以为顾家能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