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抚了抚发际间那根碧竹的簪子,一咬牙道,“我怕是要辜负祖师您的一番好意了。然这世上还有一事我是非做不可的…祖师既不管谁称帝仙界,便也不必拦着我同卫夷嫣凰那一家子算账了吧……”
她沉吟道,“确是他们对不住你,你跟我来吧……”
说罢她牵了我走进八卦阵中,一番浮光掠影后突地开阔至极,玄罗门各处殿宇尽收眼底。
极目远眺,碧波粼粼,无穷无匮。
然这等美景我是无心去赏的,满眼只顾盯着眼前的仇人。
天后嫣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又瞧一瞧黎瑶上神,显然一时不曾反应过来黎瑶上神就这么领着我与自己碰了面。
然天后终归是天后,很快缓过神微屈了身子行礼问安,“见过黎瑶上神……莫如…上神。”
我满意地点一点头,“唔…你果然比你女儿要知情识趣得多……”
也不知我哪处说错了去,她那脸色蓦地极是难看,“柏莘之事是天帝一时失手,也是无意,还请……”
“哦?”我打断她,唇角斜斜往上扬一扬,“如此说来蚀骨刃好好在诛仙台上待着,也是自己无意长了腿跑去雪泠宫迫害我和娘亲了?”
凤眸中的惊慌一闪而逝,她强自镇定低眉道,“嫣凰驽钝,不知神女此话何意。”
此时不知从哪处响起了一道恭谨的女声,远远传了上来,“门主,天帝求见。”
我暗暗发笑,来得倒很及时么。
黎瑶上神看我一眼道,“让他上来罢。”
话音将将落下,地上的八卦阵继而大亮,天帝霎时出现在了眼前。
他见状忙挡在天后身前,“莫如上神,有何仇怨向我讨便是,何苦为难内子?”
我轻轻睨他一眼,极是从容地伸一伸手,妙华便将一个木匣子置于我的掌心。
我开了盖子狠狠往那口子面前一掷,蚀骨刃从匣中掉落,咣当散了满地,血色斑驳凝固在如薄冰般寒气森森的锋刃上,莫名地妖魇。
先前我瞧见妙华给我的这木匣子时,仿似那日诛仙台上蚀骨刃没入皮肉刮骨削髓的感觉被唤醒了一般,几乎痛不欲生。
而此刻我平静地指着地上道,“这里不多不少,正正有蚀骨刃一十九柄……”
天后嫣凰一拂袖道,“嫣凰不明白……”
我缓缓朝向妙华,“你说万年之前自一女仙来了我们雪泠宫后,娘亲的身子便急转直下,这女仙今日可在此处?”
妙华立马指了天后大声道,“便是她!”
天帝皱眉朝天后望了一望,而我向妙华投去一个赞许的眼色,悠悠拾了一柄蚀骨刃,将上头我和娘亲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唔…天后约莫着事忙不太记得了,也不打紧,我倒可以稍稍提醒一下。”
天后急退两步,天帝也忙上前来劝阻道,“神女三思,就凭着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和这些莫名其妙的蚀骨刃,神女便欲将内子定罪,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我笑上一笑,“天帝卫夷,三百年前你可是同样凭着菡萏的一面之词草草将我定罪的……”
说罢手指微一翻转,那柄蚀骨刃破风而去,以迅雷之势准确无误地插入天后膝间。
天后嫣凰从来高贵无可亵渎,此时却狼狈地跪于地上,额角冷汗涔涔花了妆容,头上的凤冠不稳地晃着。
天帝大惊欲上前接住她颤巍巍的身子,我却长袖一舞,在他二人之间划下一道透明的屏障。
那屏障我自是注了神力的,天帝又哪里冲得破,只得干急道,“神女,内子若有对不住之处,卫夷替她领罚……”
我充耳不闻,兀自接了妙华手中清理干净的蚀骨刃把玩着。
“黎瑶上神……”他见我神情冷漠,转而又向他人求助。
黎瑶上神却摇头叹息一声“种因得果”,不忍再看便飘然而去,火红的身影霎时消失在碧海青天之上。
天后见状再不管礼仪气度,掌心幻出朵花蕊来似要与我殊死一搏,我却不紧不慢地以神力微一推一送,蚀骨刃毫不留情地将花蕊拦腰切断,噗地没入她的肩头。
她应声匍匐在地,凤冠咣当一声恰巧掉在我的脚下,我居高临下冷冷望她,“嫣凰,这神力的滋味如何?当年这神力却是我娘亲的,若不是她心实又单纯,你如何能欺凌于她?”
她艰难地抬首,一双眸子血红得可怖,“一介凡身,若能坐得上天后之位,便是仙界之耻!”
“是了,”我望着她生不如死的面容,笑吟吟道,“天后最是视凡人如蝼蚁的,那便去试试蝼蚁是如何偷生的罢……”
说罢顺手将余下的蚀骨刃一股脑儿全赏了她,那张精致美艳的面庞瞬时如同枯槁,肌肤干瘪似老妪一般。
然奄奄一息之际她艰难地往前挪一挪身躯,将掉落在地的凤冠紧紧攥在手中。
我将视线转向天帝,勾了唇角道,“便如嫣凰所说,仙界可从未出过一介凡身的天后,的确是仙界之耻,天帝接下去应当如何,心中自是该有计较了?”
天帝面色灰败,半晌才拱一拱手,不甘不愿道,“卫夷明白。”
嫣凰一听,霎时昏死了过去。
我回头同妙华道,“解气吗?
妙华狠狠点着头。
我缓缓踱到天帝跟前,“天帝,仙魔之隙现今如何?若你执意要那个帝位,那么自有整个仙界为我父君陪葬……”
说罢我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