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讶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大约六七岁年纪、个子还不到自己腰间的小人儿正凶巴巴地盯着自己。
他明明长着一张玉雪可爱的娃娃脸,却皱着双眉,晶亮的大眼睛半眯着,双手还背在身后,摆着一副煞介其事的小模样审视着自己,思齐看着不觉捂腹失笑。
“你笑什么?”小人儿怒气冲冲地瞪圆大眼,觉得眼前这个浑身沾着青黄污迹脏兮兮、同时也神经兮兮的人笑得很欠扁。
“小娃儿乖,别闹,小哥我借个道,这就走了!”思齐自以为很和善可亲地弯着眉眼笑笑,抬脚就走,还不忘在匆匆绕过 “小娃儿”小身子旁边时轻轻地摸了摸他犹自带着发旋儿的小脑袋。
不摸还好,一摸脑袋,这粉雕玉砌的小仙童霎时化身为一只炸了毛的小野猫,咧开樱桃小嘴,呲着一口没长全的白牙,舞着白白胖胖的小爪子向思齐的衣服后摆挠去。
他出手极快,而思齐又对他完全没防备,“小野猫”轻易得手后却不轻饶,身体后仰死命往后一扯。
思齐本就走得匆匆,那小子又实在使上了吃奶的劲,这一下撕扯,让本就在底端留了一短条衣缝的前后袍摆“呲啦”一声彻底分了家。
这回思齐“呃”地一声傻了眼,呆呆转过头,却发现得胜了的“小野猫”没有半点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样子,而是因为衣摆的突然撕裂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眼睛含着两大泡亮闪闪的泪花,欲坠不坠,好生委屈可怜的模样。
思齐无奈望天,使坏的正是这小流氓,趁她不备扯她衣袍好吗?!而被弄坏的正是她的衣袍好吗?!怎么现在的情况倒像是她在恃强凌弱欺负这小娃儿呢?
她叹口气本来准备伸手去拎他,但转念一想还是赶紧脚底抹油--溜的好,这会使计颠倒黑白的“小流氓”不知道还有没有更狠的招数,自己惹不起,溜还不行吗?!
正用右手捏着两片衣摆,思齐准备提气加速开溜,背后那小娃儿看到她不理会他的跌倒反而要溜,“哇”地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思齐心头一抽,终是不忍心地捂着耳朵悻悻转过身,突然传来一声怒斥:“是谁?”
那声音极好听,让人想起清朗月光下光华流转的华丽锦缎,若是用来吟诵诗词,再配上抑扬顿挫的语调,必定是极其动人的。
可惜了,这样优美的声线掺杂了怒气,就好像锦缎里揉进了一根粗糙的麻线,明明流畅的线条却被一根麻线弄得生硬地咯人。
“惹哭了我的淼弟!”
声到人也到,在绿树掩映的青灰屋舍里,转出一个身着玄紫色长锦袍、墨发高束的少年来,长眉凤眸,高鼻薄唇,浅蜜色的肌肤衬着与生俱来、高人一等的气势,好似蛰伏在灌木丛后的慵懒豹王。
思齐垂下眼、摸摸小巧的鼻尖,随即望着苍天酝酿着眼泪,心里却在电闪雷鸣:“小流氓的大哥来了,看样子好像挺厉害的,别是个大流氓,不然自己那算是完了!这前有虎豹而后有狼的,苍天啊,我可没惹你哇!不带这么玩人的!”
“来人,把他抓起来!”少年大步而来,卷卷宽袖袖边,扶起还坐在地上“哇哇”干嚎的某只“流氓猫”,对着猫儿浅笑,“把他交给你处置,如何?”
说罢看向思齐,依旧是浅笑的,却把她看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她犹自懵懵懂懂地挠着头想,这境遇好像很熟悉,似乎哪天碰见过类似的情况,是哪天呢?应该不是在梦里吧?
还有,这两个人也有点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都是谁呢?
直到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一左一右将她的手毫不客气地反剪在身后,两手腕生疼,她才回神:啥?刚刚那种情况下她居然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还在出什么劳子神?
屋里又转出一个衣袂飘飘、风神仙姿的人来,思齐左顾右盼间看到那高人,眼睛顿时一亮,求救的话说地快得像连发的火铳:“大师!大师!是我!是我!都是误会啊,快让他们放了我!”
说罢,可怜兮兮地扁着小嘴巴巴地望着那人,一边偷偷用眼角瞄瞄那张大着欲坠不坠泪泡眼的混小子,哼,气死你小流氓!想比试装可怜?不好意思,我也擅长!
------题外话------
“存稿精灵”(大眼巴眨):这大师是谁啊?思齐是怎么认识的?他能认出思齐吗?
顾欣然(叹气):有待下回分解……
“存稿精灵”(两个肥手指对对戳): 姐姐,我饿了!好饿好饿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