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心心下不解,千裳堂堂女王,如何要将这等要事交由眼前这不知来历的公子决定。她不曾听见二人间的对话,只见着郎情妾意如丝柔。
她不过是得道小妖,不曾遇见过此事,只听鹤童那老妖与她说过二三事,说那年三藏法师去往西天佛祖处,一路有不少女妖想与他缠绵,皆被他害。因此,一直以来,荷心只觉得男人甚是可怖异常。
她这边正是疑惑,那男子却不知为何站起了身。似是没病,却又略显苍白,青丝凌乱,许是因为卧躺了太久,又许是因为小宫女们下手没轻没重。
男子走至她的跟前,低头看着他,他的眼眸是淡然的水色,却在这水色的双眸里好似藏了万卷乾坤。荷心有些看着出神,似乎被卷入了他眼里的漩涡。忽然间,男子的嘴角抹过一缕诡异的笑,荷心吓得不觉浑身一抖。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异样感如此似曾相识,他好像明白她的内心,她也好像与他心心相惜。
不可能的。荷心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下脑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陛下,私以为国家大事询问一个外人许是不妥。”
千裳听罢也愣了一下,她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如何就轻信了陌生男子。她对视上男子,男子也看着她,温柔如丝绸,顿然像是明白了,他是她的恩人,是她前世的情人,自己不信他许是太过薄情了。
“荷心,我自有数。”千裳笑了笑,却不道破内里乾坤。
那男子也不生分,对荷心道:“你且去选精兵百人,将那寒梅捉来问话。”
荷心听罢不觉冷笑一声,小声嘀咕着:“若能如此简单我还来汇报作甚?”但蓦地想起千裳尚在场,赶忙闭了嘴,立在原地也不再言语。
那千裳也发现端倪,但她本不知寒梅厉害,只是觉得一个能杀百来灵儿的妖人,哪里能被自己轻易掌控?不免疑惑起来,又顾及了无衣脸面,因而隐晦道:“许是不能莽撞,我宫中皆是娇柔女,怎能敌她狠心妖?”
无衣淡然笑道:“你莫不是信不过我?我怎会害你呢。”见千裳依旧困惑,便又道:“我与那寒梅有过交手,不过是只蝎子成精罢了。你听我的,定能将她带来。”
“陛下,此人甚是胡言!”
千裳一时没了主意,见荷心态度坚决,只得找了个台阶下:“此事方由太师决定为妥。”虽这么说,却也心生疑惑,眼前的男子似是与之前说的不一,他说他渡过涅槃便来了此处,如何会与寒梅相识?莫不是编了瞎话来唬自己的,许是另有企图。
无衣欲要出门,因见他身体尚是虚弱,千裳本想扶他一把,一瞬间又顾及了自己的身份,赶紧止住了自己的动作,沉吟半晌道:“荷心,你服侍公子出门走走。”
荷心哪里愿意,她是天生自由人,在水底遨游惯了,谁能管的住她,只有她愿意的事,没有她必须做的事。因此杵在一旁,动也不动。
无衣倒不与她计较,独自走至门边,然后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拂面而来,撩起青丝万缕。
忽然之间,那风急促,将他的长袍吹起。
荷心蓦地苍白了脸。
因为长袍之下,赫然是一条殷红的丝带。
她本是妖道,自然知晓些妖道奥秘,腰系红丝,是傀儡之迹,男子来路不明,又缕出奇言,本已是怪事,近来毒敌山又时有动静,今日又无意窥见这诡异红绳,莫非这男子……是寒梅所派?
丝带只露出了一小截,却已让荷心不安,她看向千裳,想示意与她,但那千裳似是着了魔,直愣愣望着无衣出神。
“陛下!”荷心慌张一声,将千裳唤醒。
这荷心虽看着单纯,但却心思缜密,她目视千裳的双眸,心下多少明白了一点。女王陛下是被这莫名男子蛊惑了心,思忖片刻,大着胆子将千裳拉出门外。
那千裳何曾料到这个,像回魂一般惊醒,微怒道:“荷心,谁教你这般不知礼数的。”
荷心顾不得这许多,急匆匆道:“陛下息怒,荷心有一句话不能不说。”
千裳尚在恼怒,不曾回她,她便自顾道:“荷心本是妖族,因逢太师妩娘赏识因而得以摆脱妖道来到陛下身侧,荷心对陛下绝无异心。”
荷心一番表白虽听得突兀,却句句是肺腑之言。
这小鱼儿原先着实过得坎坷,修炼刚成便逢了寒梅出世,未能躲过浩劫,父母兄弟皆亡于忘忧河,从此无依无靠,只得独自逃到子母河。那妩娘某日路过子母河,见她一人小小一只衣衫褴褛地坐在河边,尾巴还未曾完全修炼成双腿,实在可怜,便将她带,回,许她住在这御花园的池塘内,因而她对妩娘是全心全意自不必多说了。
“荷心,你想说什么我明白,我却也不是糊涂之人。”千裳轻叹一声道,“只是我自己修行不够,不能参悟佛祖的微笑。”
千裳顿了顿才又道:“我不曾与别人说过,前一世我本是凌云渡的莲花,是一位男子将我带到佛祖身侧。这莫名出现的公子,许就是前世的男子,我也不能肯定,只是毕竟是恩人,不敢怠慢……”
荷心这小妖,听这样的前世之缘自然是不能完全明白,但多少还是看出千裳的为难之处,想了想道:“陛下要是左右为难,不如……不如将这男子交由我来看管,我将他藏进水底,既不会害他,也会少些麻烦。若弄清楚了身份,再放他出来也不迟啊。”
千裳想罢,倒是觉得不错,便将男子交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