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达礼出于军人本色,对朝廷军令如何及时送达在外水师一事,提出了疑问。没有电报的时代,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除了一个可以稍作补偿的办法!
“水师基地?”福临对这个新词表示十分不理解。
“皇阿玛,儿臣信口而作此词。其实就是水师驻扎之地。”弘毅急忙解释,现在可不能在细枝末节上得罪皇帝,得不偿失。
“哈哈,幼童顽皮,既然驻扎之所就可言明,为何还要另辟蹊径、弄巧成拙?”福临善意批评儿子一句,免得别人代劳。
“皇阿玛,儿臣独创此基地一词,实在是有情可原呢!”
“有情可原?哈哈,好,准你自圆其说!”
“谢皇阿玛!不过儿臣先有一问,请教诸位大人:中国航海之远,推何人为最?”弘毅主动看着那些汉臣,鼓励他们回答这个十分简单的问题。
未曾想,几位汉臣却都低头不语,还时不时偷偷观察皇帝的表情。这可是弘毅没有料到的事情!就在几乎冷场的时候,还是学士折库讷出来解了围。
“奴才愿答贝勒爷。此人乃是前明宦官,原姓马名和,小名三宝,曾七下西洋。在前明靖难之变中,马和为燕王朱棣立下战功。永乐二年(1404年),明成祖朱棣在南京御书‘郑’字赐姓马和,以彰其战功,并升为内官监太监,官至四品。史遂称‘郑和’[1]。”折库讷一边说,一边故意抬头找了找皇帝背后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弘毅对汉臣的集体表现恍然大悟——郑和是太监。吴良辅也是太监,郑和高官得坐,吴良辅位置也不低。但有一条,明朝太监势大,本朝有中和殿那块“太监不得干政”的铁牌!说郑和功绩,万一触动了皇帝哪个不如意……
弘毅也赶紧观察福临的表情,还好。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继续说道:
“谢过折大人。郑和七下西洋,如果每次都临时停靠以求给养,岂不是颇费周折,况且也难以求得周全。一旦水尽粮绝。功亏一篑。”
“哦?有理,郑三宝如何应对,诸位汉臣尽可畅所欲言,不必介怀其阉侍身份。”福临果然不以为意。
“臣启奏皇上,前明史料有载,郑三宝七下西洋。途中多设‘官厂’,厂外立排栅,内设仓库。贮藏钱粮,集中货物,以备整理转运,以资船队前进补给。此事记于前明马欢所著《瀛涯胜览》一书。马欢本人也曾随三宝太监三下西洋,臣以为其言不虚。”刘昌识得圣意,及时启奏。
“刘大人好博闻!玄烨敢问,这官厂所设几多?各在何处?”不等福临评判,弘毅赶紧按照自己的既定思路加以引导。
“这个……下臣孤陋,只知在满刺加【今马来西亚马六甲三宝山附近】及苏门答刺【今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北部洛克肖马韦附近】的近海岛屿上各有一所。其他未考。下臣惭愧。”
刘昌一下子紧张起来:小贝勒爷有多厉害、多得宠,现在大伙儿都是心知肚明。刚才静想着迎奉皇上那一问了。忘了后面还有小玄烨这只“黄雀”!
“刘大人过谦了,玄烨实在是有所不知,故而发问。刘大人所言,玄烨谨受教!”历史已经证明,人家刘昌回答的很正确。不再理会刘昌的一身冷汗,弘毅继续说道:
“有此两处官厂,郑和才能往来自如。我大清官船、水师,现如今虽然不会似他一般西出大洋,但仅在东南沿海一带逡巡,是绝不可能与红毛西人一决高下的!”
“贝勒爷言之有理!那荷兰红毛之所以能够纵横海上、无视天朝,就是因为他们占据了台湾一隅以为基地!”身为“红毛西人”之一的汤若望,急不可耐出来力挺玄烨。
“怎么汤玛法也用了这个‘基地’一词了?哈哈。”福临有些好笑,但心中却十分清楚洋老头为何如此急切。
“皇上,恕臣冒昧,不过贝勒爷这‘基地’一词,却和臣的祖籍泰西之地语言有异曲同工之妙!”汤若望有些激动的说。
“贝丝。”弘毅故意脱口而出!
“贝勒爷英明!正是这个base!”自然,汤老头再一次对弘毅敬若“天使”!
“你们两个谁来给朕解说一二?”福临有点不悦,自己傻乎乎光看着这一老一少你来我往的,很不爽!
“皇上,基者,根基也。船行海上,淡水粮食无从谈起,必须取之陆上,是为地。作为根基的陆地,就是基地。西人红毛敢于劫掠大清领海属海,就是因为他们在台湾、吕宋多处广设基地,以为补充水粮和水手兵士之用。不仅如此,海面一旦有警,几处基地还可以往来通传,互为引援,故而固若金汤。”汤若望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一通,倒还比较符合弘毅的想法。
“皇阿玛,汤老玛法所言不差。驻扎者,以常驻扎营为要,有警则出,无事则守。而西人之基地,则是以之为根基,海船四出而动,广行海上。给养将无则于四处收拢归一,有警事则集中于一处,合力攻战。此乃‘驻扎之所’与‘基地’的最大不同。”弘毅补充了关键一点。
“哦?怪不得西人往来无虞,原来并非取守势,而是四出而动!”福临阐发的很正确!
“皇阿玛圣明!不仅如此,一处基地算不得什么,关键所在,要在航海行经各地分设基地,以为引援。”基地不能有一处,而是根据作战任务灵活设置!
“嗯,如此说来,要让同安王纵横海上,需要几处基地?”福临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