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倒出的酒倏地落入杯中,两仪殿内鼓乐之声复又响起。
一切如常。
云兮已经听不到那刺耳的龙吟声了,而冥魅仍按着晴明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
“帝姬还能听到么?”小声问了一句,却见她摇了摇头。
“你方才想跟我说什么?”冥魅并未与她探讨那诡异声音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而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云兮被她问得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我是说,崔大人和李淳风一样,也在查您的事情”
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韦氏已经陆续将几位新人的宫室都安排妥当了。崔钰见自己的职责已毕,便和李淳风到两仪殿外透透风。
月亮清冷的光辉洒在屋脊上,和庑廊上的烛火不同,那属于天上的光明丝毫不会被凡间的晚风搅动,高高在上的样子既动人心魄又拒人千里。
“魏相知道汝南公主的身份,方才贺姑娘也说了,公主待魏大人一家格外好。”负手而立,李淳风总觉得今晚整个人都格外神清气爽。
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李淳风继续道,“所以,应该是魏大人帮她借尸还魂的吧。真没想到,那老狐狸居然还懂这些,啧啧,之前真是小看他了,我还以为他每日只会和陛下抬杠呢。”
“既然需要凡人帮忙,想来应该不是很厉害的人物啊,不知怎的,我近日忽然生出一种和之前截然相反的感觉来。”
“我总觉得若是个小角色,兴许倒比大人物好办。毕竟高处不胜寒,越是无足轻重才越不容易引人注意吧。”
就像是这浩瀚的天空,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若是少了一颗星星,不会有人发现。
可若是月亮不在,大家便知明日或许不会是晴朗的天气。
“所以你就放心吧,那个蒋令严不是说了么,天底下的能人异士那么多,总有人能成全你们的。”拍了拍他的肩,李淳风的唇角飞扬起来,“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崔钰呀,这次大抵要换你求我了呢。”
男人的笑声回荡在这九曲回廊中,回声如潮水般一浪又一浪地袭来,给人一种他笑了许久的错觉。
“但我还是想和她比试一下,毕竟那符篆真的无法破解啊,还有她是用什么方法出入太极宫的呢?或许,是仰仗着极为厉害的主人吧。”
“若是你家的小仆跑了,你应该也不会太在意是不是?”
直到他絮絮地说了许久之后,才发觉崔钰的神色似乎比平日里更为阴沉了一些。
无足轻重么?抬起头看了看那上弦月,锋芒毕露,就像美人的侧脸,周遭越是黑暗,便越突显出她的明媚。
如此引人觊觎的东西,怎么会无足轻重呢。
“她叫冥魅。是幽冥的冥,鬼魅的魅。”淡淡地开口道,崔钰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李淳风却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愣住了。
方才那得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渐渐的,脸颊的肌肉开始有些僵硬,不自觉地抽搐着,极为生动地诠释了何为乐极生悲。
幽冥鬼魅。
“那府君呢,府君知道么?”
耳边又回响起下午贺云兮对她说的那句话。
他当时并未反应过来“府君”二字的含义,直到崔钰说出了那个名字。
以冥为姓。
这样不吉利的字眼,却代表着极为尊贵的身份。
泰山府。
掌阴阳,定寿夭,归去来兮,是掌管凡人宿命轮回的地方。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名字的?”即便极力克制,可李淳风觉得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成婚当天便知道了。”苦笑了一下,崔钰继续道,“我同你一样,都拟错了字,她猜出来了,便告诉我她的名字并非那个明亮美好的字眼。”
相反的,那是一个极为阴鸷乖张,令人生畏的名讳。
“只是当时我不知道,我不是修行之人,并不知道其中奥秘。你说是不是很可笑,若早早告诉你她的名字,又何须等她十年。”
若是早知道她是幽冥中人,他便应该舍命去找她才对,把一切都跟她解释清楚,不必等她来“寻仇”,也免得她伤心了这么久。
“你疯了么?那地方有去无回,她想回来都要耗费十年时间,你**凡胎,去了又能如何?”揪着崔钰的衣领,李淳风怒不可遏地对他说到。
“所以你觉得我还能放心么?”
一句话似是将他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李淳风松了手,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
崔钰想起她腰间的指印,那青紫的淤痕触目惊心,他想起她委屈巴巴的样子,还有那一句不能说。
“若是冥府的人,能凌驾其上的会是谁呢?”
摸了摸胡子,李淳风不确定地答了一句,“天君?”
随即,他笃定地说到,“一定是,我听云兮说九重天上那位,好色的很呢。”
“前几日好像刚收了南海的一个美艳鲛人,还是从臣属手里抢来的。”
崔钰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毕竟李淳风那一脸八卦的样子实在不太靠谱,“你知道的这么多?”
“当然了,据说这位天君就是个草包,那个位置原是他叔父的儿子的,只不过一直被他父亲觊觎,从小耳濡目染的,待先任天帝过世之后,幼子斗不过自己的大伯,便眼睁睁看着堂兄坐上了龙椅。”
“想来这位伯父也是颇有手腕,熬死了弟弟,还囚禁了侄子,即便自己年事已高,无缘帝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