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彻被气得没有话说,慢慢松了手。帝俊理了理衣衫,展开折扇摇了摇,“好了,你们兄妹俩也许久没见了,朕先回避下。”
“你去哪?”冥魅听他要把自己留在这儿,急得马上追了过去。
“魅儿乖,膳房给你熬了些补汤,续仙骨最好了,我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言毕又看了冥彻一眼,男人得意的挑眉,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本来就被那些风言风语扰得心烦意乱,如今见她那么依赖帝俊的样子,酸涩的感觉溢满胸腔,连声音都染上了醋意,“魅儿……”
声音在殿中散开,仿佛靠不了岸的船,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又一圈一圈消失了。
女子执拗地不看他,只留下一个瘦削的侧颜,低垂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气色更差了。
他们把彼此隔成了孤岛,那个活泼的妹妹,自己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已经跟着崔钰走了。
如今的冥魅单薄得立在那,像是岸上搁浅的轻舟,宁愿一个人面对这些风雨侵蚀,也不愿意再靠近自己了。
冥彻看了看桌子上的棋盘,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同她下棋是什么时候了。终是向她迈开了一步,手还没碰到她的肩膀,就被躲开了。
尴尬地停在半空,顿了顿,还是收了回来,“我帮你把仙骨续上。”不想叫帝俊得了便宜卖乖,哪怕他知道冥魅绝不会和那个人有什么交集,但心里就是别扭。
他怕崔钰之后,自己在她心里连第二都排不上。
“不用了,”终于开了口,冥魅看着他,一双眸子清澈至极,恨也好,怨也罢,已经什么都不愿意给他了,“我不想身上有你的东西。”
“我没有想到绮罗敢来欺辱你,何况……”
冥彻想跟她解释一下,却被粗暴地打断了,“何况是帝俊把她安排在你身边的,对么?”
“而且我也推波助澜,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没什么好怨的。”
她确实想摆脱他,为此也拉拢墨璃,可如今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错了,她嫌弃徐惠什么都想要,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既想守住自己和崔钰,又畏手畏脚,说是不惜一切代价,可总希望别人都好好的。
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冷漠,越是看尽人生百态,就越对那些温暖美好的事情欲罢不能。
“是我太看重与你的兄妹之情了。”语气极寒,把空气都凝成了霜,言毕便走回了内室,只留冥彻一个人在外面。
男人愣在原地,喉头上下滚动,终是无话。她总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里,像当初捅崔钰时一样,一刀下去还要上下搅动,疼得心肝都碎了。
.
天牢里,阿六跟在帝俊身后一路往最深处走去。他本来想去星繁斋看看出了什么事,结果赶到的时候正好碰上男人笑意盈盈地走出来。
说是去膳房端汤,其实却来了这儿。
并没想到天君会真的动了怒,将绮罗关在这里,泰山府晦暗,地狱却精致无比。而天宫奢华,天牢则堪比炼狱。
行至关押着她的牢房前,扑鼻的血腥气呛得人忍不住掩了口鼻,帝俊用折扇半挡在唇前,凤眼轻佻,似是并不在意这牢狱之地会脏了自己华贵的衣衫。
“你在外面候着,朕有几句话要亲自问她。”
“是。”阿六闻言行礼退下,自始至终也没有见到绮罗到底如何。
可越是如此,就越觉得恐怖。
粗大的铁链拴着双臂将人吊起,女子低垂着头,满脸都是血,一双腿半蜷着,站不起来也坐不下,真真是难受极了。
掀了长袍悠哉地坐在女子面前,男人倾身用扇柄将她的下巴抬起,“你知道朕为什么罚你么?。”
绮罗垂眸,并没有答话,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答案还是没力气开口。
见她沉默,帝俊也不恼,自顾自继续道,“不是因为你折辱了冥魅,也不是因为你没有完成任务,而是从一开始你就对朕生了二心,天众的奴仆,竟妄图做泰山府君的夫人。”
艰难地抬起头,散乱的头发几乎将她的眼睛遮住了,可却挡不住其中的恨意。
“那你为什么还要派我去?”
“因为朕一早就料到这结局了,所以才让你去,让你为了这份心思受罚,而不是成全你的自作聪明。你以为你可以在朕和阿彻之间游刃有余么?他接受你,不过是阳奉阴违,他是冥府君主,冥家是他的底线,他不愿为了一些小事与朕撕破脸,所以如果接受你可以让我这个庸碌天君放心的话,于他而言,跟你上床,宠幸你,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比起你,冥魅才是他不最不想要失去的,说起来,朕要感谢你,帮我把她送了过来。”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他们兄妹会反目?一早就想好了要帮冥彻把崔钰送去修罗界?”同是棋子,绮罗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最可怜的那个。
“魅儿怎么可能嫁给她的哥哥,梦魔毁了她的眼睛,朕就送上一双,眼通心,看世界的样子都不一样了,人心还能如从前么?三生石是一扇窗子,打开了就能见到崔钰,见到了,就再不会回到冥彻身边了。”
有些人,不曾谋面时甚至不敢去想,待到见了,终生都敌不过那轻轻一眼。
“你和梦魔也有勾结?”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三界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可是秘密知道得多了又有什么用,难得糊涂才最对啊。
“朕勾结他做什么,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