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那妇人的家里头也是有些背景的?”郎中搁下手中茶盏,目不转睛的看向捕快周大郎。
黑暗之中,那郎中的眼睛闪着幽光,周大郎点了点头,也不管郎中能不能瞧见,“具体她家的情形,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咱们现在就去吧,那些闹肚子的病人最是可怜,拉肚子拉到最后,有些个便是连胆汁也要拉出来的。”郎中随手抄起一件袍子,披在身上,对着周大郎的方向说道。
周大郎心下了然,这郎中说话虽说糙些,但心里头却是个明白人儿,于是他跟在郎中身后,出了屋子。
外面月亮高高挂在天上,郎中在前,嘟嘟囔囔的说道:“这般明月当空,本该对酒当歌才是,如今却要去瞧病人,若是去瞧病人也就罢了,偏偏那病人却是个闹肚子的病人。”
周大郎也不管他,只任由他发牢骚,自己反倒静下心来,只想着如何尽快找到那小厮。
两人各怀心思,很快就到了牢房门口,守门的衙役歪着头,靠着墙壁睡得正香。
郎中上前拍了拍那人,口中唤道:“快些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
那人蓦然醒来,一脸警惕看向来人,待瞧见了郎中之后,他这才揉着眼睛说道:“郎中……你可算是来了……那牢房里头根本就呆不住人……”
“竟是这般严重?”郎中吃惊道。
“可不正是如此……郎中你是不知道那妇人闹了一天的肚子……那牢房里头根本就呆不住人……隔壁间原本住着个因为偷盗被抓进来的老妇人……结果午时不到就昏了过去……”守门的衙役捂着鼻子,苦着脸说道。
郎中凑到衙役身上轻嗅了一下,而后捂着鼻子,闷声说道:“你究竟在牢房里头呆了多久?”
“那老妇人昏倒之后,我只能给她换了间牢房,可能在里面耽搁的时间久了些。”衙役神色怏怏道。
郎中面色不由凝重起来,他就着牢房门口挂着的灯笼,看向衙役的神色,只见他耷拉着嘴角,面露苦色。
郎中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回身对周大郎说道:“如此,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不然只怕越拖越久,妇人所受的苦楚就越多。”
“郎中先行一步,我突然想到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得马上去做。”周大郎一拍脑袋,慌慌张张的径自去了。
郎中一个愣神的功夫,周大郎就不见了踪影,郎中暗叹一声,悲壮的扭过身去,“前方带路。”
他话一出口,又发现那衙役早就不见了踪影。郎中不禁抚额长叹,而后捂着鼻子,抬腿进了牢房。
牢房幽暗,灰突突的墙壁上头,挂着几盏油灯,油灯昏暗,衬得牢房愈发森然。
郎中目不斜视,朝着牢房里头走去,有还不曾入睡的犯人一骨碌爬起身来,警惕的看向来人,待瞧清楚郎中之后,有胆大的犯人笑着说道:“郎中快些去给那妇人瞧瞧吧,不然咱们只怕要死在衙门里头。不是被人打死,也不是老死在衙门里头,只怕是臭死在衙门里头,若是被外人知晓,只怕要笑掉大牙去。到时候我这李老虎的名字只怕就保不住了。”
不等郎中回话,又有人接口道:“你既然是被臭死的,自然就不能叫李老虎了,我看不妨叫做李臭死,如此听起来也威风的紧。”
“哈哈……待到回头在路上打劫……人家要你报上名来……你只管说,“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问我是谁?山上李臭死是也!”有个瘦弱汉子高声笑道。
李老虎长长吸了一口气,待要回话,又蓦然掩住了鼻子,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李老虎不还是为了你们大家好,让郎中赶紧给那婆娘瞧了病,咱们大家也能痛痛快快的喘气了,不然总这样捂着鼻子说话,即便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李老虎说话间,郎中轻轻一笑,穿过了牢房,朝着深处走去。这衙门里的牢房,因为地方狭小,于是就把男人关在外间,也好管教;女人则关在靠近里面的几间牢房里头,中间隔出一间牢房拿着布帘子遮住,也就省得节外生枝,生出乱子来。
郎中越往里走,那里面的气味愈加难闻,待快行至那人的牢房前,郎中只得掏出帕子捂住口鼻,这才面上抵挡住了那扑鼻的恶臭。
最里间那牢房里头隐隐有呻吟声传来,郎中放缓了脚步,屏住呼吸走了过去。
待走到牢房前,瞧见里头那人,郎中不由深吸一口气,而后又被满口满鼻子的臭气呛的咳嗽不止。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方才听到地上躺着的妇人有气无力的说道:“郎中……你总算来了……”
只见这妇人躺在地上,身上穿着的衣裳早就瞧不出本来的颜色,只见大块儿的灰,大片的黄,染的那件衣裳黑七八扭的,甚是腌臜污秽。
那妇人牢房里头挂着盏油灯,照的妇人面如白纸,似是鬼魅,郎中吓了一跳,又慌忙镇静下来,口中低声问道:“你可觉得好些了?”
“奴家只怕快要死了……奴家的肚子疼了一宿……如今肚子紧紧揪在一处……直愣愣的疼……”那妇人说上一句话,便要歇上一阵儿,不过是三五句话,她足足说了盏茶的功夫。待话说完,她头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郎中之前只当她是无所事事,拿人消遣,如今才知她当真病得不轻,于是蹲下身来,对着那妇人低声说道:“你且慢慢过来,我先为你把一把脉。”
郎中这话说了半天,那妇